秋季临近,一场雨,给城市带来了一份凉意。
“带你去见见我母亲。”
墓园里,一片寂静,沈知单膝跪在碑前,看着照片上微笑着的女人,轻声喃喃道:“母亲,我来看你了。”
安遥撑着伞,挡住落在他身上的雨水,照片上的女人,虽然笑着,却让她感觉不到喜悦。就像是强硬挤出来的微笑,疲惫不堪。
“她是个很温柔的人,”沈知忽地讲起了过去,“给我做饭,哄我睡觉,她那么爱我,但我不理解,为什么她抛弃了我。”
安遥回答他:“万事皆有因。”
“或许是我没有做好,”沈知苦笑一声,“没有能做到一个儿子应有的责任,没有关心她,直到她死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原来一直承受着痛苦。”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要怪罪自己。”安遥这样劝他,但不放过自己的,又何尝是沈知一人。
沈知攥紧了拳头,愤怒的话语从齿缝挤出:“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安遥垂首,盯了他一会,出声道:“我能见见你母亲的家人吗?”
沈知沉默,思虑一番后,点了点头:“好。”
“谢谢。”安遥没有告诉他,单纯的丈夫出轨,不会对一个女人造成这么大的打击,何况是一个拥有孩子的母亲。
她调查过傅媛雅,书法家出身,曾在寺庙中带发修行三年。同沈父是好友,而两人也是在沈知的母亲去世后交往才日益频繁。
若说是因为她的插足,而逼得沈知母亲去世,可能性并不大。
而有可能的,反倒是来自于家人的压力。如同她自己,被血缘至亲的人逼迫,家庭环境的原因,让她一直压抑,当导火索被点燃,紧绷已久的弦瞬间就会断掉。
将手中的白菊放在碑前,沈知站起身:“走吧,我们回去。”
安遥默不作声,将手中的伞递给了他。
淅淅沥沥的雨中,两人并肩而行在这墓园里,透着悲凉孤寂。
他们相爱,但他们都有背负的事情,纯质的爱,对于他们来说,忽远忽近。
而唯一能为彼此做的,就是尽力抚慰对方千疮百孔的心。
“我来开车吧。”安遥坐上驾驶座。
沈知不作声,点了点头,坐上了副驾,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安遥沉默着,专注于前方的道路,柯尼塞格飞驰在人烟稀少的公路上。雨滴扑面而来,奋不顾身地撞在车窗上。
直至到家,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寂静。
“到了。”
安遥探过身,替沈知解开安全带。
沈知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眸,温柔似水,平静淡漠。
替他解开安全带,安遥并不急着抽身坐回去,而是给了沈知一个拥抱,温柔中透着坚韧。
“一切都会好起来,所有事情都会真相大白。”
沈知轻轻拥住她,埋头在她的锁骨间,细碎的声音从发间传出。
“好。”
有的时候,爱不必言说,它或许,只是一个拥抱,一句话。
“上去吧。”沈知松开她,打开了车门。
安遥顿了一会,也下了车,还没等她锁门,沈知先从身后拥住了她。
“谢谢你的出现。”
安遥转过身,在他的脸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也是我的幸运。”
直到两人进了电梯,拿着手电的保安大叔才从柱子后面探出个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
砸了咂舌,保安摇着头走远了。
安遥靠在电梯的壁上,歪头看着沈知,开玩笑道:“你说,要多少钱才能包养你?”
沈知凑近她,长睫微动:“是你的话,我倒贴。”
瞥了眼监控探头,安遥脸颊微红,一把推开他,娇嗔道:“你也不害臊。”
沈知眉梢微扬:“不是你先说包养我的吗?”
安遥别过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开玩笑的。”
碰巧这时,电梯门打开,安遥率先小跑了出去,留下沈知慢慢地踱在身后,摇摇头轻声道:“但我没开玩笑。”
站在门口翻了会包,安遥愣住了,回头看着沈知眨巴眨巴眼。
“怎么了?”沈知明知故问。
安遥朝他摊开手:“钥匙。”
沈知装傻充愣:“什么钥匙?”
安遥急了:“房门钥匙!”
“不见了。”沈知状似苦恼地叹了一口气。
安遥扑上去,对着他的唇就咬了一口:“给我!”
“你咬我?”沈知使坏地将手里的钥匙举得更高。
安遥气呼呼地瞪着他:“你不给我我才咬你的。”
“那你就咬我?”沈知好笑地看着她,“你是小狗吗?”
“你骗我钥匙不见了,你也是小狗!”安遥跳起来去够,沈知闪身,她便扑了个空。
沈知索性靠在一旁的墙壁上,任由她来够,安遥见状,眼角都泛起了泪花:“你给我!”
瞅着她快哭的样,沈知一下慌了神:“给你给你。”
拿到钥匙,安遥的眼泪一下就憋了回去,沈知气笑了将她抵在墙壁上,低头看着她:“你骗我?”
安遥吐了吐舌头:“兵不厌诈。”
正当沈知要俯身吻下去时,电梯响起了到达铃声,趁着沈知分神,安遥一下便溜出他的怀里。
走出电梯门的宫茨,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愣神:“你们,在干吗?”
“什么也没干!”安遥抢先一步答道。
沈知眉间透着不满,没了钥匙也没了吻,忍住不爽问道:“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宫茨瞬间就严肃了起来:“关于Darin的事,我有消息了。”
正开门的安遥也顿住了,回头凝重地看向宫茨:“你说真的?”
“嗯,”宫茨点点头,“在美国,有家同名心理咨询所,那里或许会有你要的答案。”
沈知却皱起了眉:“这是谁给你的消息?”
“我的一个学弟,”宫茨摇了摇头,“知道你不信,我查了他的背景,没有让人怀疑的地方。”
“行。”虽然仍有疑虑,沈知还是暂且点了点头。
“收拾下吧,下午三点半的飞机,”宫茨看了看表,“还有四个小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