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雨,让干燥炎热的空气,也染上了几分湿意。
水滴连绵不断地从树上落下,融在土壤之中。
望着窗外的雨,安遥有些失神。
谢曲安来了,那,韩玖伊是不是也跟着来了。
想到此,安遥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没事吧?”沈知伸出手在安遥眼前打了个响指。
“啊?”安遥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怎么了?”
沈知盛上一碗粥,递给安遥:“再不吃,可就冷掉了。”
“谢谢,”安遥接过粥,冲着沈知露出一个笑容。
沈知却并未动筷,看着眼前安静喝粥的安遥,眼里的情绪不明,好似在算计着什么。
安遥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沈知:“你不吃吗?”
沈知摇摇头,冲安遥露出微笑:“秀色可餐。”
说出这句话的沈知,俨然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看着他的笑容,就像一只精明狡猾的狐狸,安遥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狐狸。”
沈知微眯起眼睛:“你叫我什么?”
“狐狸。”安遥看着沈知,重复了一遍。
沈知感到有点好笑:“为什么叫我狐狸?”
安遥抿了抿唇:“就是突然想到了。”
其实你,笑得很虚伪。
沈知无奈地耸耸肩:“狐狸就狐狸吧,狐狸聪明,挺不错的。”
“嗯。”
安遥低下头,继续喝着粥,沈知也拿起筷子开始进餐。
窗外的雨势逐渐猛烈,伴随着一声响亮的雷鸣,风吹得雨滴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安遥握着勺子的手,越来越紧,指尖也逐渐发白。
察觉到安遥的不对劲,沈知碾着手中的勺柄:“害怕打雷吗?”
安遥抿着唇一言不发,她并不恐惧,而是难过。
小时候,也是这般的暴雨天,窗外电闪雷鸣。因为害怕,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紧紧捂住耳朵,死咬着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父亲说过,眼泪是最不值钱的,哭,是软弱无能的表现。
佣人们早已回房,管家正在清点账目,而此时,父亲和母亲,正在宴会上和人谈笑风生。
没有人伸出手抱抱她,告诉她不要害怕。
偌大的房间里,被一个小姑娘的难过塞得满满当当。
后来,她再也不害怕打雷了。
因为没人会在意她的恐惧。
压下心底的情绪,安遥松开勺子,抬起头直视着沈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沈知,我不怕。”
但你很难过,不是吗?
沈知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安遥认真的目光,让他感到口干舌燥,最后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音节:“嗯。”
“雨停了就走吧。”安遥移开视线,转头盯着窗外的被风吹得摇晃的银杏树。
此时的安遥,像一个布偶,没有感情,一动不动。明明就坐在安遥对面,沈知却感觉自己与她遥不可及。她排斥所有人的靠近,疏离所有人的示好。
安遥,用一张膜,隔绝了自己和世界。
沈知产生了一丝好奇,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我今天吓到你了吗?”安遥突然转过头,问着沈知。
沈知慌忙移开视线,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咨询室那件事吗?”
“嗯。”
“是我打扰到你了,我当时状态不太好,反应比较激烈,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抱歉。”
想起今天在宫茨办公室发生的事,沈知不由得有些头疼。
宫茨提出要给他做心理咨询,谁知进行到中途就不得不停止了,他满脑子都是母亲死亡时的场面。本想在里间休息平复下情绪,才一会就听见安遥的声音,只好出去,没曾想跟安遥对上了视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被勾起了痛苦的回忆。
沈知揉着眉心,最后落荒而逃,真失礼。
“没关系,”安遥按下呼叫按钮,刷卡结完账后,对着沈知一挑眉,“走吧,雨停了。”
沈知点点头:“好。”
车轮碾过地面,扬起一片积水,溅了几滴到车窗上。
“你的手没事吧?”沈知一手把着方向盘一边侧头问着。
看着手腕上缠绕着的纱布,安遥紧了紧拳,转过头望着窗外:“没事。”
如果,当时再有勇气一点,就能死掉了。可惜,她是个胆小鬼。
窗外忽然停下的街景,打断了安遥的思绪。
“到了。”
沈知静静地看着她。
“谢谢。”安遥避开沈知的视线,挎上包下了车。
“叮。”手机传来一声震动,安遥点开消息,是沈知发来的微信。
“晚安。”
呆头鹅
安遥怔了怔,想了会,在屏幕上打下两个字。
“晚安。”
狐狸。
雨后的空气,带着一丝不明的暧昧。
故事的开始,往往都是那么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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