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座众人表情各异。蜀主已送至西京,他旧日的宫室自然是应该查抄清点,财物运走,宫室封闭。即便过上几年,今上的小皇子们长大了,或有封到蜀地为王的,如果没有陛下明旨,宁可荒废着,也不能住到这些宫室中去,这是规矩,毕竟王宫的建筑规制摆在这里,哪怕你是封了王的皇子还是超一品的高管,入住都是僭越。
“这样,最近天气炎热,那个……徐将军又忙于军务,这……这不是夜夜热得无法安眠嘛,都听说……听说王宫里有几处乘凉的地方……将军也是今日热得实在难受,去乘凉的,对,乘凉,下官派人去,他一定马上就回来了。”刘茂擦汗,蜀地夏季是真的热,很多时候总觉得身上新穿的衣服是洗完没干的,若再穿上盔甲,那感觉就别提了,他自觉这个借口还是说得过去的。
“不如刘大人现在就带我去找徐将军吧,毕竟有些事情耽误不得。”景云略一思量,起身说,“田将军不妨再此稍候,我请上徐将军,马上就回来。”
怀瑾原想说自己陪他同去,但转念一想,却是不妥,于是与景云对视一眼之后,索性捧着茶杯,喝起茶来。
景云这一去,却是很久,又喝了两杯茶后,有人来请他们去住处休息,田进也不推辞,带着怀瑾等人去了府中早收拾好的住处,他独住一个跨院,怀瑾、小医圣和宋明则被安置在左近的一处小院落里。
“都说蜀主甚会享受,王宫修建得极其奢华,有个什么水晶宫,说是珊瑚嵌窗,碧玉为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怀瑾进了小院,见院子里碧草茵茵,树木婷婷,树下摆着石桌石凳,倒是清幽,便请了小医圣坐下乘凉,让逐风逐电去房间里收拾一下。宋明有样学样,也嘱咐亲随去收拾屋子,自己揣着手在院中转了一圈,也在石凳上坐下,“在京里就听说,你与那穆景云是打小儿认识的兄弟,关系甚好,他刚才说要去王宫,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也好长长见识。”
“宋副将对蜀宫这么感兴趣,刚刚怎么不说想与穆监军同去的话。”怀瑾没好气的呲他,“莫不是知道自己的胆子担不起这份好奇心。”
“好歹两次一起出生入死了,也算是同袍吧,用不用总这么夹枪带棒的,是,你英雄,你厉害,你单枪匹马就敢去救崔统领,”宋明一听这话音儿,就知道怀瑾嘲讽他遇事不往前冲,眨巴眨巴眼睛说,“你看,你这样的英雄豪杰,就好比鲜花,这不得我这样的绿叶衬托你一下,才能显出你的与众不同吗?”
“噗嗤……”一旁摇着折扇一直没出声的小医圣笑出声来,怀瑾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干脆懒得出声了,就听见宋明继续说,“你看,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啊,我牢牢的守住了东门,任凭叛军千军万马的反扑过来,我都是寸步不让,一直坚守到统制大人率领大军前来,我这功劳不小,苦劳也受了。”
“听宋将军这么一说,这次田将军在奏报里,还应该狠狠的提一提您的功劳,也为您好好请功才是了。”小医圣用折扇掩住大半张脸,“哎,只是也不知田将军到底是怎么写的,要不,回头我们跟穆监军说说,让他在奏报里提提?”
“那——不是太麻烦先生了?”宋明一听倒是很开心,连连叫亲随,让去买点好酒好菜,要和小医圣不醉不归。怀瑾趁着这功夫撇开两人,回了房间休息,另派了逐风出门,赶紧替她再买几身替换的衣物不提。
却说景云回来,已是入夜,见过田进后,也到怀瑾住的院中找了间房休息,待到引路之人走了,便来敲门。
“怎么去了这么久,王宫很大吗,真有什么水晶宫?”怀瑾团坐在窗前的木榻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困了,还是在养神。
屋子里熏过某种香料,味道清淡,却很驱蚊虫,景云之所以一闻就知,是因为入蜀地开始,几乎每晚睡前,小医圣必然要在住的屋子里熏上一遍。不过小医圣其人,虽然与他一路同行,但为人有时候颇为吝啬,他的侍卫也曾去寻这个香料,被回绝得非常彻底,好在他素来不怕蚊虫,也就作罢。只是,为什么他会有一种感觉,就是好像小医圣的原则和那些道理,在怀瑾这里都不存在?
景云蹙着眉打量了一下怀瑾,她的伤应该是好得很快,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几分,小医圣其人虽然有些古怪和不可测,但他肯跟着自己来蜀地,看起来于怀瑾不是坏事,纵然心底总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想想也就算了,于是他深吸了口气说,“有啊,还真有一座修建在水上的宫殿,三言两语形容不了,总之,是咱们想象不到的奢华。”
“别告诉我,徐文斌住进去了。”怀瑾闻言倒是有了点兴趣,睁开了眼睛,“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啊。”
景云却抬头向窗外看了看,问她,“那个宋明,也住这院?”
“哦!”怀瑾点头,想想也是好笑,傍晚,宋明的随从买了许多酒菜,非要请小医圣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开始闹肚子,那真真是跑细了腿,拉白了脸,差点没晕死在茅房里。偏偏不知死,还求小医圣给他开方子吃药止泻,别说这会儿……就是到了明天后天,能不能下地都两说,他那几个随从也没好到哪里去,也都上吐下泻的,这会全倒了。“不妨事,被招待过了,别说没力气来窃听,明天都不一定能下地。”
“怎的得罪了林先生了。”景云一听就明白了,也不禁好笑,宋明在京中就是有名的纨绔子弟,是个混不吝,素来与他们的圈子不同,几乎没有什么交集,这次在军中再见,倒觉得他和传言中很不一样,倒是很油滑,只是不知,怎么就招惹到了小医圣。
“谁知道呢,许是话太多吧。”怀瑾说,“你见了徐文斌,什么说法?”
“之前,我也不方便细说,毕竟此事事关重大,”景云见怀瑾追问,压低声音说,“其实我出京之时,已拿了陛下的密旨,去见徐文斌,也是为此事。就在刚刚,马军都监田广浩已被羁押,明日就要军前问斩。”
“那徐文斌呢?”怀瑾追问。
“他手握重兵,此时却不能动他,否则恐怕军中生变。”景云低低的在她耳边说,“你是不知道,他这些天日子当真过得逍遥,蜀主进京,随身能带的也不过数十名宫女太监,这剩下的仍在宫中,他可当真是……呵——”
“这个徐文斌也不会做人啊。”尽管耳力好,但听八卦之时,怀瑾也不自觉的往前探身,听他这话只觉得好笑好叹,不知怎的就冒出一句,“也没说送你几个美人,贿赂贿赂。”
“你怎知没有?”烛光摇曳,景云抬眼看时,怀瑾眼中有促狭的笑意,这面容与记忆中笑颜如花的小姑娘渐渐重合,他只觉心神微微一荡,竟忍不住顺势逗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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