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昨日的经验,怀瑾倒对今日的课程有了几分期待。果然,时辰将近,讲课的师父居然是在都指挥使亲自陪同下到来的。
她来京城日子尚短,自然不认识,可课堂之上众人脸上表情的变化却值得玩味。
“你们说,家里也不指望咱们考状元,咋还请来这么一尊大神?”曾敏咂舌。
“谁说不是,我就是觉得整日去太学读书太难受,才央求我爹,好容易来了亲军营,谁知道竟躲不过去。”刘润涵掩面,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
“竹板炖肉,来了!”崔二郎偷眼看了看正和都指挥使寒暄的师父,又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手,苦着脸说,“昨日操练磨起四五个水疱还没消,今日再挨几个手板,我爹能不能允我在家休养几天?”
“这人是谁?”听他们这番嘀咕,怀瑾不免好奇。
“你才来不知道,这是太学里有名的阎罗王。”崔二郎低声道,“当世的大儒王芳,琅琊王氏的后人,在他手下,课业稍有差池,都是要受罚的。”
“怎么罚?”怀瑾也压低声音问。
“前两年给太子讲过一门课,听说有一次当堂训斥过殿下,还把一众伴读都打了。”崔二郎说,“我也是听我大哥说的,他很是挨过这位王博士几次手板子。”
呃……听完崔二郎的话,怀瑾也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昨日的伤口已经干涸成数道暗红色的裂口,不碰不痛,不过拿笔的话,指背的伤口有点撕裂感,指腹的伤口,嫩肉直接触碰硬硬的笔杆,感觉……嗯,又疼又痒,她的实现再次落在药瓶上,看了会儿,却终究没动。
与昨日直接列队操练不同,这次都指挥使先讲了几句话,无外乎是圣上非常重视他们的课业,在太学精选了博士来传授《六韬》《孙子》《吴子》等课程,希望大家努力学习,不辜负圣恩。
场面话讲完,送走都指挥使,王芳方背着手看了看诸人,说道:“弓马者,选士卒之法,非所以求将帅者也。圣上对诸位寄予厚望,你们可都明白?”
“是!”众人齐声回答。
“我在课业上的要求,也无需赘述吧?”王芳扫视一圈,踱着步子说,“诸位全是出身勋贵之家,很多人几岁上就得了恩荫,这品阶自然都是在我之上的。不过,在我的课上,无论品阶如何,回答不上问题或是完不成课业,也都是一律要受罚的。今日初见,先把丑话放在前头,来日挨了手板,也不要抱怨!当然,若觉得自己实在学不会、也吃不得苦,想放弃的,现在可以就走,某绝不阻拦,来日圣上问起,也会替你们遮掩一二。”
静待了片刻,见课堂之上,诸人虽然面色各异,却没有起身就跑的,王芳不知是满意还是其他,反正是点了点头,“既然都要留下,无论是为了什么,且都记牢今日之坚持,努力向学吧。”
《六韬》从头讲起,第一篇是太公渭水遇文王,这段君臣相逢一见如故的故事,几岁孩童也能说个大概,怀瑾开始不过跟着师傅摇头晃脑的机械读着,倒是篇末一句“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让她微微一怔,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