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心上人这样评价自己,司空晓月俏腮微鼓,暗咬银牙,心里有些不服气,手上剑势更加凶猛了几分。
但是司空敬明在这险势横生的境地中,表现得愈发像一座在狂风中巍然屹立的大岳了。
任凭妹妹奇招迭出如八方狂风来袭,他自沉稳如山巍然不动,甚至开始逐渐适应司空晓月变快的剑速,慢慢地尝试掌握这场战斗的主动权。
司空晓月气力消耗加剧,不宜久战,出剑愈发的快了,只是招数过于追求速度,招数间开始出现了一些一些细微的破绽。
数招过后,司空晓月一剑刺向哥哥的胸膛,这一招出招的时机仓促了点儿。
司空敬明飞眼睛一亮,抓住了司空晓月的破绽,手中长剑侧拍向簪花短剑的剑柄。
眼看司空晓月收手不及,她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玉手不抓反送,短剑划出一道银光电射向司空敬明的面门。
司空敬明急忙向后仰,短剑从他鼻前飞过,随后几缕短发飘落在地。
司空晓月趁机向后跳出战圈,纤手在腰间一抹,一条手柄末端被打磨成刺状的黑色细鞭被她从腰带中抽了出来。
她右手一抖,鞭子如择人而噬的毒蛇般窜向了司空敬明。
司空敬明长剑一横“刺啦”一声,细鞭在剑身上划出点点火星。
司空敬明面色凝重似是非常忌惮妹妹手中的那条鞭子。
旁边闻人凤斜了李易天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子,可以啊,那丫头挺在乎你的看法啊。居然连鞭子都用上了。”
李易天被她看得发毛,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他不敢惹这疯婆子,只好转头问脾气较好的周俨:“
先生,司空晓月这鞭子有什么讲究吗?”
周俨宽厚地笑笑:“不瞒小友说,小姐真正的功夫都在鞭子上,小姐的鞭法是得了闻女侠真传的。小姐的剑法不过是从鞭法上化用过去,遮人眼目的障眼法而已。闻女侠的鞭法杀伐之气过重,故而这套鞭法只分生死不论胜负不适合在擂台上拿出来做切磋之用。而且小姐的鞭子上还淬了毒,一旦小姐用了鞭子就相当于把她自己和少爷的命交给在下与闻女侠了。所以小姐与别人切磋时一般不用鞭子,除非她打出了真火。”
李易天心叹一声何苦呢?
此时此刻,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凝神向场中看去。
只见场中的司空晓月周遭鞭影缭绕,在空气中击出道道爆响如同魔女一般。
司空敬明面对周围呜声阵阵的重重鞭影左右闪躲,黑色的紧身衣上已被抽出了道道裂口。
他裸露的皮肤上丝丝血迹渗出,这还是幸亏他躲得快,不曾沾染到鞭上的毒素,不然此刻怕是已经倒地了。
两人交手极快,眨眼间已过数十招。
终于再一次鞭剑相击时,司空敬明长剑一绞,将黑色的鞭子缠绕在长剑上用力一扯,随着一声轻喝:“撒手!”,那姿态极潇洒,尴尬的是他并没有把鞭子从妹妹死死紧握的手中撤出来。
他急忙变招将剑和鞭子向下一掷,长剑带着鞭身插进大地,他右足一蹬,人已如同一只白色大鹫一样高高跃起凌空一掌拍向司空小月。
司空晓月来不及收回鞭子,便倒转鞭柄对着哥哥一点。
只见李易天身边人影一闪,周俨消失不见,已经站在场中双手擒住了两人的手臂。
司空晓月终究是占了武器的便宜,鞭柄末端已经抵在了司空敬明的喉咙上,而司空敬明的手掌离司空小月的胸还有着几分距离。
司空敬明收回手掌,看着妹妹含笑道:“妹妹,你武功又进步了,这次比武为兄输你一筹。”
司空晓月本想说些什么却又作罢,扬起脑袋“哼”了一声,似是一只骄傲的小猫儿。
随即她又把目光转向了李易天,似乎在问他“我厉不厉害?”
李易天笑着点点头,司空晓月心头一跳,随即便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去。
兄妹两人向众人告别过后,比武累了一身的臭汗,要回去洗漱换身干净衣服,嘱咐李易天不要乱走,就在这练武场中等待他们。
闻人风右手轻抚自己腰上的长鞭,似是漫不经心地说:“这位吴大哥来历似乎神秘得很呐。之前我询问阁下的来历,老金却只是笑而不语。不知道阁下到底是哪位高人,可否赐教两招?”
吴哥抚须不语,装聋作哑,似乎问人凤嘴里的高人说的不是他一样。
闻人凤见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心中暗自着恼,又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
她盯着吴哥抽出长鞭,“啪”的一声在地上抽出一条约莫五六寸深的土沟来,似乎非要逼着吴哥应战不可。
吴哥见躲不过去了,终于无奈的说:“你这暴躁女子真是不知好歹!难道你非要逼着我当着易天、墨麟这俩孩子的面挨打不成?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闻人凤脸色一黑,二话不说就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别打脸!别抽屁股!哎!打哪呢!你这没羞没躁的疯婆娘!我跟你多大仇啊?你是要让我老吴家绝后吗?”
吴哥怪叫连连,像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躲避着闻人凤的攻击。
闻人凤见抽不中吴哥,愈发羞恼起来,手上暗自加了几分力道。
吴哥继续在鞭影里风骚走位,虽然姿势难看如同野狗乱爬一般。
但是闻人凤就是不能从这条野狗身上抽下半根毛来。
闻人凤意识到对方武功高出自己太多,自己这种神兽还不足以试探出对方的深浅。
她只好叹了口气,收起长鞭抱拳致歉道:“是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冒犯高人了,还望前辈勿怪。”
吴哥继续笑咪咪地抚须而立,一副“我胸怀宽广,不与你一般计较”的高人气派。
只是他这副神情与之前虽然没有设么变化,但落在其余几人眼中却总有股子说不出来的猥琐气味儿。
终于,司空兄妹换好衣服回来了,他们俩察觉出了此时场中诡异的气氛。
司空敬明看着四周尴尬冷场的气氛,茫然地问道:“大家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在下衣着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李易天看着这个单纯的孩子,憋着笑说:“不不不,司空兄你这身衣服简直太符合你的气质了。你看你一身白衣如落月,一看就是卓尔不群、腹有诗书、剑胆琴心、气质翩翩的好少年啊。我们这是都被你惊艳到了。”
司空敬明觉得这犊子肯定憋着坏等他呢,如果换做以往有人那么说,他肯定要谦虚一下。
现在么,还是继续沉默吧……
李易天却不打算放过他,在他身边低声私语道:“司空兄对晓月姑娘真是兄妹情深啊。刚才那最后一掌没出全力吧?司空兄肯定没出全力吧?”
司空敬明剑眉一皱,快速瞟了司空晓月一眼,见她没有注意二人的动静,急忙低声道:“你想怎么样?”
李易天笑得愈发骚气了:“不怎么样,只不过刚才夸你帅气,你一点反应都没给。显得本少侠是个马屁精一样,我心里不爽整整你而已。”
说罢他怡然自得地哼着小曲儿,一副“有种你就来打我呀”的贱样儿,继续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
不多时,几人来到了雨落山庄的待客厅。
山庄内虽然不似皇宫那样珠光宝气、金碧辉煌。却也处处雕梁画栋,古香古色,充斥着悠久的韵味。
李易天几人走进后隐隐约约看见大厅内有几个绰约的人影。
半日前,也就是李易天一行人刚进府时。
金管家在安排好几人之后匆匆赶进一间书房,书房内放着一张打磨精致乌木书案。
书案上被人按照木材本来的纹理雕刻出细微的云纹,一看就是名匠的心血之作,上置文房四宝。
四壁上悬列着几副泼墨山水画,有些是当代大家的稀有真迹。
还有些山水画,山峰瘦削,江水之中多有孤石,浪溅飞华,江流石不转。
整副山水画颇有“举世皆浊我独清”的风骨,从中也可窥出画家的几分风格。
一人端坐在书案后的方椅之上,面前摊着一本杂书。
待金管家的敲门声响起之后他才回了一句:“进来。”
金管家推门而入,面色恭谨:“老爷。”
男子淡淡道:“坐。”
金管家立即没有丝毫拘谨的坐在书桌对面的一张椅子上,这与一般的主仆关系大不相同。
也许就是这个男子独特的个人魅力吧。
毫无疑问男子就是雨落湖司空家族的当代族长——司空无双。
司空无双端起桌上的白玉茶壶为金管家倒了一杯茶,茶色明亮、淡香怡人。
金管家捧过茶杯轻抿一口,闭上双目享受片刻笑着说:“味道香醇、口感鲜爽,老爷果然还是喜欢这白马毛尖啊。”
司空无双无甚表情,依旧淡淡地道:“何事?”
金管家放下茶杯,沉吟片刻说:“老爷,府上来了几位天上的贵客。”
司空无双面颊微动:“哦?他们有何用意?”
金管家苦笑着说:“二公子要游历江湖,他们岂能不派人跟随?
也是巧了,他竟然初入江湖便与公子相遇,还成了与公子意气相投的朋友。”
司空无双面色严厉隐有怒气,他一拍书案:“胡闹!敬明怎能轻易与李家的人相交?
李家历来风云变幻,因为那把椅子,兄弟之间反目成仇者比比皆是。
敬明是要毁了雨落湖这片净土么?!”
金管家为了自家少爷免受皮肉之苦,急忙劝慰道:“老爷息怒。少爷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且李公子为人却是有古侠之风,少爷也只是与他意气相投而已。只是当下老奴知道了他的身份后不敢让他出什么差错,这才同意他来雨落湖做客。”
司空无双叹了口气:“老金,这件事情你做的对。在秦国这片土地上,他的性命确实比我们雨落湖重要多了。他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不知又要再起多少干戈。也罢,今天我就去见见这位古道热肠的‘李公子’吧。老金你待会儿去告知一下闻人家、王家的两位家主李公子的真实身份。并要他们不要泄露出去,晚上带着他们的家眷来参加晚宴吧。”
金管家看着司空无双面色古怪,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司空无双看着金管家的神情皱眉:“怎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无论是什么滔天大事,老金你只管开口就是,在雨落湖的地界里,还有我们司空家族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金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小姐好像有些倾心于李公子……”
司空无双面无表情,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金管家突然觉得自己身处数九寒天,不寒而栗。
司空无双咬牙切齿地说:“我还真是养了一对好儿女啊!真是个个都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