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胭第一次见到自己住着的地方的全貌。
又高又大的楼房,住着许多的人。
听四位哥哥说她是到了这儿的书院,他们都是这儿的学子,周围也是读书人。
安国盛京人也多,繁华热闹是非其他城所能比的,文人也多,却也没有这里随处可见的地步。
他们没有戴冠穿书生袍服,都与哥哥们一般短发,穿着类似短打的简便衣裳,布料花色鲜艳多彩,抱着书本或提着奇怪的包袱。
而他们面上的笑容也多是灿烂明媚,极具感染力。
裴金虎和运动衫少年赵涣走在前面,姜幼胭被赵瑚珊牵着,目光四下流转,明眸善睐,眼里全是好奇和欣赏。
有人偷偷打量她,与她视线对上了,她便回以一笑,浅浅的一弯弧度,却很真诚。
被这如水般的澄澈目光一看、一笑。
对方一愣,下意识便也跟着笑,眉眼间都明亮了许多。
“嘿,哥们,妹妹家教真好,好乖啊。”
赵涣一手揽着裴金虎的脖子,另一只手里则提着裴金虎甩过来的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单手背在背后,也不嫌重,笑嘻嘻地与裴金虎说笑。
见有人发愣,知道是妹妹引来的,便扭头去瞧姜幼胭,虽然也说笑过要等姜幼胭长大,可裴金虎知道他只是口花花,在自己家里的那位面前低声下气没一点儿地位,还美名其曰这是爱啊!
裴金虎乐呵呵地笑,下巴抬得老高,“那可不,是我家妹妹!”我家两个字是重点,让赵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走几步,姜幼胭便看见了一行挽着手结伴而行的姑娘家。
裙裳艳丽、妆容精致、神采飞扬,轻轻瞥过来,连红唇都泛着亮泽。
这儿的女子也可读书,无须分设学堂,可以同堂学习,相互竞技。
姜幼胭不禁想起了赏花宴上文人才女赋诗比才艺,争魁首的事,微仰着下巴侃侃而谈自信飞扬的模样。
都是极光芒的人。
姜幼胭眉眼一亮,灿烂的,如盛着许多星子。
赵瑚珊见她盯着那些女该才有的反应,打量了一下后,便只以为她是在关注他们的妆容,亮晶晶的眼影和艳丽的口红。
“学长好。”一个女生看见了他们几人,与陪同的女孩说了几句便跑了过来,五官精致,波浪卷,留着空气刘海,落落大方地对着赵瑚珊打招呼,可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和不加掩饰的欢喜,坦然地表现出了她对赵瑚珊的好感。
“是林学妹。”赵瑚珊眯着眼,然后笑了下,这笑容与他平日待姜幼胭不同,姜幼胭便抬头去看他,虽然一样是笑着,却客气疏离的多。
林学妹有些失落,却也习惯了他的冷淡,这才把目光放在赵瑚珊牵着的姜幼胭身上,立刻便赞美,“这位,是学长的妹妹吗?好可爱!”
姜幼胭知道可爱的意思,哥哥们也常夸她,她该道谢的。
“谢谢姐姐。”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像小孩子刚学会说话,认认真真的语气,带着稚拙的可爱。
原本只是避开尴尬随口夸赞,这下倒是真认真地打量着姜幼胭。
立刻便捂着心口,按耐着下意识便想出口的土拨鼠叫,真的是太萌了!像SD娃娃一样!她太可了!
赵瑚珊抬手揉了揉姜幼胭的小脑袋,然后道谢,“谢谢学妹,家妹内向,我们也有事,先走一步。”
天色将将亮了起来。
席崎眼皮动了动,便拧紧了眉头,昨晚喝得过头的,只觉得头昏脑胀,恶心得不行,刚要抬起手摁摁太阳穴,便是一停顿。
耳畔有清浅的呼吸,规律绵长。
他面色瞬间阴沉起来,风雨欲来,刷得一下睁开了眼睛,扭头去看。
然后怔愣在原地。
却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的是,这张脸,他曾经近距离看过一年。
而陌生,则是因为,时隔四年,她成熟了,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下巴尖尖,是一张弧度美好的精致瓜子脸。
就像他许多次想象中她长大的模样。
“胭胭。”他呢喃着,那双寒霜凝结的眸子软化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他是做梦了吧。
竟然会梦到小姑娘。
她四年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后,他们在公寓等了许久才相信她是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可即便如此,每年他们四人都会回到公寓聚上一次。
“小姑娘长大了。”他轻叹着,又怜惜着她消瘦,“只是瘦了些。”
“还是有些肉才更可爱。”
他伸手想要揉一下小姑娘的头发。
“你在做什么?”
姜幼胭迷蒙的双眼瞬间清醒了起来,眸中一片冷清。
她的声音冷淡又疏离,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是、”
我是你的冰块哥哥。
席崎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连身体也不受自己所控制起来。
姜幼胭的神色很古怪,她没有错过醒来时看到的他眼中的惊喜以及听见自己的话后划过一抹受伤,可这才是最古怪的,这个人怎么可能会用那么腻歪的眼神看着她。
幸而,只是一眨眼功夫,眼前人又恢复了往常那幅外表高岭之花实则内里黑透了的模样。
“夫人怎么了?”他问。
夫人?什么夫人!席崎被从自己嘴里说出的话震惊了。
姜幼胭瞥了他一眼,然后摇头,冷淡道,“无事。”
然后从床榻上爬起来自然得整理了自己的衣襟,然后提着裙摆打算从他身上跨过去。
他却是直接抓住了姜幼胭的手腕。
姜幼胭皱着眉顺着那只手看过去。
“夫人的发髻乱了。”他轻笑了一下,然后抬手把姜幼胭鬓角落下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姜幼胭并没有避开他的动作,只是看向他那双始终带着笑的眼睛,又皱了下眉。
然后才下了榻。
门外的等候吩咐的侍女们鱼贯而入。
服侍姜幼胭到屏风后换了衣裳,净面漱口,梳妆打扮。
而这期间,他始终挂着清浅的笑意如欣赏艺术品般看着姜幼胭的一举一动,没有一丝不耐。
姜幼胭在侍女微红的面颊上过了一眼,又瞥了一眼今日醒来便奇奇怪怪的男人。
男人对着她莞尔一笑。
姜幼胭收回目光,敛眸提起裙摆向门外走去。
雕花大门在眼前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光亮。
原本带着清浅笑意的男人,声音如冰渣:“你怎么又回来了?”
什么?同样面容如冰的席崎疑惑地开口。
“不是说好了那是你最后一次出现!”男人的质问,而后是极为不屑的嘲讽,“怎么后悔了?”
“胭胭她,”席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可以控制这具身体,又为何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可男人立刻便打断了他的话,冰冷的声音是对他称呼的不满,“那是本王的夫人。”
本王?
眼前被他下意识忽视的异样立刻变得深刻起来。
绣着冷梅的屏风、梳妆台铜镜、雕花木椅、还有一水的侍女。
还有这个对他熟络却不掩厌恶男的人。
他自称是胭胭的丈夫。
席崎的神色愈发古怪起来,他不是在做梦?
脑海骤然里划过一些零碎片段,不待他细细思索,眼前的一切又如雪花般散去。
铃铃铃――
席崎探手把这发出恼人铃声的手机拿了过来。
“喂?”声音冷如冰渣,“如果不是什么重要事情的话。”
不待他威胁完毕,对面人兴奋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老大,那个老头又出现了!”
(待会儿改)
“嗯,那学长先忙。”林学妹有些失落,还是笑着退开了,知礼识趣、进退得当地让人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