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错掩嘴笑的文雅。
“那我也要沾你的光,去享受下美人捶腿献茶的滋味。”
霍枕宁疑惑道:“面首是怎么个养法?他们能干些啥?”
霍枕宁不服气,托着腮想了半天。
“不还有平阳公主这样的巾帼英雄么?说不得我哪一日也能扛起枪,替爹爹守一回江山呢!”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黑亮大眼转了转,满是狡黠,“我这几日老是在想那面首的事儿,你说若我出了降,一个人住在公主府,没人管我,若真能养些个面首解解闷,排着队给我跳胡旋舞,多有趣儿啊。”
璀错摇摇头,“看书去呀,书上一定写了。”
霍枕宁带着满脑子问号,回了寝宫歇息,一觉睡到了五更,心里还在惦记着出了降,开了公主府,便能自由在的事儿,瞧瞧叫醒了值夜的兰桨,又叫来了应大虎,主仆三人偷摸着去了魁星楼。
霍枕宁想了想,觉得自己如果不能和江微之在一起的话,那还不如去死一死。
璀错开始打趣她。
“你瞧瞧史书野史上头,留下名儿的公主,都是那些游戏人间的,养面首的,喜欢和尚的,自家当了道姑的,还有个想要当皇太女的。你这样的公主,太默默无闻了。”
璀错这回没躲,红着脸小声说:“你瞧着他好不好?他同他母亲说过了,说过些日子便要去舅舅家提亲……”
霍枕宁第一个反对,她正儿八经地替她盘算。
璀错一下子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要嫁也是你先嫁……谢小山说了……”
谢小山这三个字一出口,霍枕宁立时便笑倒在床榻上。
霍枕宁头一次占了先机,心头乐乐开了花,蹦蹦跳跳地回了嘉圆馆,璀错正在自己的寝宫里绣一方帕子,抬眼见霍枕宁来了,笑着将她拽在了绣案前,给她看自己绣的这一方帕子。
“你瞧,这树上结的便是你,树顶挂着的便是我,咱们两个在一处,长长久久地不分开。”璀错指着帕子上绣的样式,美滋滋道,“明儿就差不多绣成了,送给你。”
公主临风而立,笑眼天真甜蜜,纤细柔软的手指在空中抓了抓,像只有着粉红掌心的猫咪。
“还说不搭理人家,现下都盘算着要嫁给他了!”
“你是咱们仁寿宫的人,提亲自然要跟太娘娘去提,你舅舅家第二回再去。”她看了看璀错带着笑意的眼睛,有些感慨,有些羡慕,“咱俩就是完全掉了个个,谢小山全心全意地追着你,待你好,而我呢,全心全意地跟着江迟,也不知道你我日后谁能过的幸福些。”
璀错安慰她:“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全心全意待你好的也有,你愿意嫁给他么?”
其实不必说,霍枕宁也知道答案。
她有些心灰意冷,可又不得不屈从自己的心——她也想游戏人间,横竖已经有了个跋扈的名声不是?
霍枕宁稀罕极了,瞅着那棵胖梨子笑了半天。
“我娘亲怀着我的时候,最喜欢吃梨,生出一个快八斤的我,结果成胖梨了。”她笑呵呵,傻乎乎地说,“可是你若是出嫁了,还怎么在一处?”
天还有些昏昏的,似明未明,一轮半弯的月淡淡地留着些影子。
那魁星楼外值守的,见是公主,也不敢拦,开了锁便请公主进去了。
踩着魁星楼的木阶便上了二楼,兰桨兴致勃勃地翻出一本《后妃传》,霍枕宁否决。
应大虎翻出一本《全史》,霍枕宁拒绝。
翻了老半天,终于翻到一本《旧庸书——安密公主传》。
如获至宝啊!天晓得这皇家的藏书阁里,还有这等香艳的野史可看!
把兰桨和应大虎打发下去,霍枕宁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如饥似渴地汲取了起来。
待看到那安密公主的三十个面首,各有各的妙处,霍枕宁不由得啧啧有声,心向往之,抬头看见那紫檀的书橱,下头是两边对开的柜子,霍枕宁一把拉开把手,猫着身子躲了进去。
这写书之人实在大才,霍枕宁看的一时高兴,一时忧愁,除了有些字不认识之外,简直要迷进去了。
江都公主头一次看书看的入迷,以至于连外头轻轻的脚步都没听到。
于是正看到那“安密逼迫臣子”哪一节,突然间柜门一动,霍枕宁慌的一把扒拉住柜门,哪知外头人力气恒大,一下子连人带柜门都给拉了出来。
外头那拉柜门的杀材,冷不防地就被扑了个满怀。
公主扬着手里的书,手舞足蹈地发号施令:“拉出去砍了,砍了!”
杀材正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江微之,他此刻着一身软甲,被扑的坐倒在地上。
见公主闭着眼睛大喊,他疑惑地将公主手里的书一把拽下来,飞快地扫了几眼。
公主慌的去抢,江微之已然迅速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书举在一旁,肃容道:“此时不过五更,还不到晓起之时,公主就已经前来读书,臣十分敬佩。”
霍枕宁恼羞成怒,跳着脚去够他手里的书——太高了,够不到。
无奈只有放弃,霍枕宁抱着膀子,板起了脸。
“敬佩归敬佩,你先把书还我。”
江微之唇畔挂了一丝儿笑意,将书拿在手里,递给一旁畏手畏脚、不敢上前来的兰桨。
“‘陛下六宫万数,而妾惟驸马一人,事太不均。’”他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书中的一句话,心里横生不测之念,“公主莫不是也想同安密公主一般,养三十个面首?恣意人间?”
霍枕宁被他说中心事,恼羞成怒起来。
“若嫁的驸马不是我喜欢的,那我自然要把公主府的门关起来,养一群面首,花天酒地。”她忽闪了一下乌浓的眼睫,看向了江微之,“若是……”
若是什么呢?
江微之认真地听着,可她并没有说下去,只一双乌亮大眼灼灼地看着他。
魁星楼里木头和书籍的香气漫卷而起。
公主不是个罕言寡语之人,说一半留一半不是她的性子。
可她今日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江微之却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此时轩立在这书香里,收敛了锋芒,静静地看着她。
五更不过,他按例巡防。
嘉圆馆里一片漆黑。
公主怕黑,寝宫里总是会留一盏地灯,今日却没有。
巡防至魁星楼,见兰桨同应大虎在下头打着瞌睡,再上二楼,却不见公主的踪迹,他疑心万一又似那日的养幼院一般,便去拉那柜门。
谁知竟拉出来一位好学的公主。
公主爱煞了江微之,此刻见他面色冷洌,神情清冷,心下惴惴。
她轻轻走近了江微之,仰头同他说话。
“你瞧,我说让你今日来娶我,你便来的这般早。”她歪着头笑,很是快活的样子,“你是有多喜欢我呀!”
晨曦微露,初升的日将第一缕金芒洒在了他的眉宇,使他多了几分清洌的少年气。
“公主居深宫,不常见外男。”他的语音疏朗,和缓而温润,“此番甄选驸马,说不得公主便能遇见意中人。”
公主像看神经病一般看他,奇奇怪怪地说:“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总之我只要你做我的驸马!”她信誓旦旦地同他保证,“若你为驸马,三十个面首,你当老大!”
江微之神色肃肃,可眉眼带了笑意。
“……北地多豪爽,南方更蔚秀,公主若是见多了天下的男儿,便知道天下不只一个江微之。”
公主歪歪头,困惑地眨眨眼睛。
“我不想见什么大世面,只想一直看着你。”她说的诚挚,然而下句话却又暴露了本心,“至于那么多的好男儿,来日方长嘛!”
殿前司为圣上办事,江微之手上染了太多的血,刀枪剑雨里行走,不免将一个少年历练的深稳持重。
他少年老成,她不谙世事。
他不愿束手就擒,苍白无力地同她说些闲话。
“朔方地处北疆,节度使常申佣兵自重,国公在北疆征战,数次请援,常申置之不理。”他说些公主听不懂的军国大事,“圣上一定不会答应公主嫁入北疆,必定会令常少钧若居帝京,常节使以子为质,为的是帝心不疑。”
他突然陷入了思索。
“这般看来,常申求娶帝女,其心不纯。”他喃喃自语,“北疆是否有异动,还需尽快告知爹爹。”
霍枕宁听的累极了,往侧旁的椅上一坐,看着他拧眉。
江微之倏的想到,昨日,陛下同他提起,拟委任他为河西节度使,领六万河西军,现下看来,岂非用来压制常申?
他收拢神思,郑重其事地同霍枕宁说道:“这常少钧,做不成您的驸马了。”
霍枕宁不满地看他:“你不娶我,又说旁人不行!”
江微之心跳隆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到底是骄矜惯了的禁军首帅,小意的话说不出口,只收回了澄澈的目光,拱手道:“公主看书罢,臣告退。”
霍枕宁瞠目结舌地看着江微之下楼,恨恨地拿过一旁的书,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到底是入不了心了。
江微之下楼的速度快极了,像一阵风掠过。
行在那往帝王寝宫去的路上,他倏的想起公主的那句若是。
若是嫁了自己不喜欢的驸马,那便会养一群面首花天酒地。
若是嫁了自己喜欢的驸马呢?
年轻的禁军首帅突然哼了一声,轻声道:“看的都是什么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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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殿前司指挥使沉默而退,心里却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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