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尹青河想起他二人初次相见的情景,才意识到有些事情或许从一开始便早已注定。那日小师妹站在师父身边,他却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存在。明明声声看起来不过一只小小的团子,尹青河看到她,却下意识觉得危险需要远离。
虽然他也不清楚为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尹青河与这位新来的小师妹之间的相处很少,甚至不如小胖子周勤。他还知道厚着脸皮缠着小师妹要她做点吃食给自己加餐。
但尹青河与声声之间的往来,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算疏远,可也算不得亲近。
声声初到荆山派的时候,看起来不过六七岁。但她成长的速度非常快,大概是因为先前花了太长时间用于化形压抑了自身的年龄,正式修炼了两三年之后便长成十多岁的少女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周勤的师姐,而不是大家的小师妹了。
虽然不知她化形用了多久,但声声对人的了解显然并不比六七岁孩子更多,对宗门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妖兽的身体比寻常修士更为坚韧,他们的精力也很难消耗殆尽,尹青河时常看见她在崇明殿的屋顶跳来跳去,一跃而起之后没入后山的林中。风吹起蓝白道袍的长袖,她好像一只飞翔的鸟。
小师妹的本体会是一只鸟吗?尹青河漠不关心地想。他重新低下头去,将手中师父最新编撰的一本《昆仑虚秘闻》又翻过了一页。
“师兄?”他的头顶忽然投下了一片阴影。
因为完全没有料到房间内会有人,或者说没想到方才跃入林间的少女会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尹青河一惊,险些扯破手中的书页。
少女显然很满足自己这一行为取得的成果,“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少了往日那点不怒自威,多了一些少女本该有的活泼。
然后她的头就被尹青河的书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你这是在做什么?”尹青河把书收了回来,“周勤不够你捉弄,捉弄到我头上来了?”
因为声声在幻术一门上十分擅长,可以完美藏匿自己的气息,她成了骄山上除了宗主之外唯一一个可
以骗过尹青河灵识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恶作剧才能在同门身上屡屡得手。
“这有什么关系?”声声眉梢眼角都是得意,“周师兄看起来笨笨的,捉弄起来一点也没有成就感。”
“你居然还能记住他是你师兄,真是可喜可贺。”尹青河显然很是惊讶,看起来简直像是情不自禁要给声声鼓个掌。
然后他忽然把脸一板:“你以为我会这么表扬你吗?”
声声歪了歪脑袋,似乎不是很明白尹师兄的情绪为何转变这么快。她的瞳孔是非常少见的纯黑色,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她的眼里只有你的错觉。饶是尹青河脸皮厚如城墙,也禁不住她这么看。
最后尹青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盖住了声声的眼睛:“以后没事不要这么盯着别人。”
“为什么?”少女的眼睫毛微微抖动着,轻轻地挠着尹青河的手掌心,挠得人心底也痒痒的。
“因为这样容易给别人一种误解。”
“什么误解?”声声追问下去。她伸手将尹青河的手掌从脸上拿下来,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带着求知的欲望。
“比如你对我有所图谋,比如你对我心有怨愤,比如……”尹青河停顿了一会儿,随即飞快地把话说完,“比如你暗恋我。”
他自觉这话说得十分流氓,听到的正常姑娘都该羞红了脸,骂自己一句臭不要脸之后捂脸遁走。但声声不是正常姑娘,她托腮认认真真把尹青河的话听完,忽然问:“那师兄是怎么想的?”
尹青河没料到她忽然一个反问:“我怎么想?”
“师兄觉得我看你的眼神,是在对师兄有所图谋?是对师兄心存怨愤?”
声声想了想,最后补充一句:“还是暗恋师兄?”
“……”
虽然不知道声声究竟年岁几何,但登天石收录的声声其人,显然比尹青河更为年幼。因此她参加青云大比的时候,也比尹青河晚了两年。
尹青河觉得,这或许是同年参加比赛之人的幸运。因为声声虽然剑术修习一般,但她在幻术上的造诣却无师自通一日千里,在山中捉弄人的鬼
办法也肉眼可见的增多,自己都在声声手里吃了不少亏。
“你本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一日被捉弄得又吃了一点小亏的尹青河,又气又笑,牙咬得痒痒的。
“你猜?”声声并不做出正面回应,而是笑嘻嘻地歪过脑袋。
尽管她并不肯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实身份,荆山派中大概只有师父知道她的本体为何。但常年朝夕相处下来,尹青河也能稍微猜到一些。自己的师妹并不是自己刚开始想象的那般普通妖兽,很有可能承继了相当了不起的神兽血脉。
不然无法解释她在对外交战的每一场比赛,她下山执行的每个任务,所过之处见到的妖兽,许多都对自己的师妹避如蛇蝎,仿佛见贼。
虽然他们也说不出声声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既然不想说,宗内也不会有人问。”尹青河离开之前,对声声这么说,“想来你这么做,总有你的理由。”
“那就把自己的身份藏好了,谁都别告诉。”
这么说的时候,他是真的以为声声可以做到。
但尹青河当时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况,叫做年少气盛。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叫做恋爱脑。
声声遇到卫蕴那一日,是青云大比将要结束的那一天。尽管幻术是个好用的技能,但能做到的毕竟有限,不能百分之百弥补实力之间的差距。尹青河平时被声声捉弄到,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不会和自家师妹动真格的,师门中其他人同理。
但赛场上刀枪无眼,何况是别门他派的选手。
修真界很少有修士的刀,能比岐山派的刀更快。荆山派的剑能做到这一点,但声声的幻术造诣还不够。比赛推至最后一日,对战的都是些实力相当的高手。尹青河已然元婴,卫蕴也是一样,声声却依旧在金丹期原地踏步。
同为自己宗派掌门最得意的亲传弟子,尹青河知道自己早晚会与岐山派首徒有一战。但他没想到声声会早自己一步,抢先对上岐山派卫蕴。
战至半酣,声声劣势渐显。即便幻术能够帮助她出其不意地躲开卫蕴的进攻,但竞技台上场地有限,幻术施展不开,何况二
人之间修为差距实在太大。眼看声声便被卫蕴的攻势逼入死角,再往后一步便要从竞技台上摔落。
一步退,步步退,直到最后退无可退。荆山派的剑诀原本就是抢先手之利,被逼到这个境地已是回天乏术必败无疑。但声声自有她的骄傲。她一剑架住卫蕴的攻势,一脚抵在竞技台的边缘,翻身跳至半空。
下一刻她的眼睛金光一闪,身后忽然展开了一双巨大的金色翅膀,上面缭绕着金红火焰,携带着凤凰威压直扑而下。
场外旁观的众人齐齐脸色一变:“昆仑神兽?”
尹青河皱起眉头。他倒不是非常惊讶,但眼下声声显然还未长成,他不觉得一只未成熟的小凤凰能对卫蕴造成多少威胁。
即便她是神兽。
果不其然,卫蕴在声声显出真身之后便从竞技台上消去了踪迹。扑了个空的声声茫然四顾,却找不到她的对手。她当然不会误以为自己的对手被自己真身吓到自己跳出竞技台主动弃权。
下一秒她的后颈一痛,接着少女软软地便要倒下去。卫蕴及时接住了少女,十分绅士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姑娘没有哪里不舒服吧?”他低下头问道。
神兽的身体到底还是比修士更强的,那昏迷也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声声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只见一张俊秀的脸,少年专注的眼神。
声声的脸“轰”的一下红了,一瞬间明白过来,当初尹师兄为什么要求自己不要这么看着别人。
因为确实容易给别人带来误解,而且令人怦然心动。
“我没事。”她的声音下意识放柔和了三个度,颊上飞红,难得露出了一点小儿女情态。
“敢问这位道友这么看我,是对我有所图谋?还是对我心存怨愤?”
卫蕴没料到她忽然这么问,愣住了一瞬:“啊?”
“或者说,阁下是在暗恋我?”声声更换了自己的问句。
而尹青河只是站在台下,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前一日因为吃多闹肚子的周勤揉着小腹走过来,看见台上好一幅眉目传情的才子佳人模样,牙酸得险些吐出来。
“我方才不过是去
方便了一下,这是错过了什么?”
“你家小师妹看样子要被岐山派的人拐走了。”尹青河声音一反平常,显得很冷淡。
“什么叫我家的小师妹,难道不是尹师兄你的小师妹?”周勤打了个哆嗦,“他们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下一场是尹师兄你的比赛吧。”
“我又不在这里比,他们不着急。”
尹青河最后看了一眼台上如梦初醒分开的二人,最后决然背身离开。
他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心底那些不快,毕竟他和这个小师妹也没有亲近到那个份上。周勤都没有意见,他还能说什么。
少年热恋方知情浓,何况情窦初开的昆仑神兽。那一年青云大比还未结束,人人皆知岐山派大弟子卫蕴和荆山派的神兽化形在一起了。荆山派老宗主不是很赞同他二人之间的来往,但他也没古板到要棒打鸳鸯的地步。
何况那时候岐山派和荆山派之间关系不过是疏远尚未决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而尹青河自那一天过后,便再也没有和声声说过任何一句话,即便是和卫蕴决战青云榜首的那一天。他赢得很漂亮,下手也很有分寸,半点没有迁怒于人。
但卫蕴站在对面,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才拱手:“多谢尹兄指教。”
尹青河难得没有说些话不着痕迹地讥讽过去,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即便他的眼睛没有盯着台下观战的少女,他也知道此刻少女担忧地看着的人不是自己。
“承让。”他礼貌地点一点头。
“师兄你最近心情不好?”御剑回山的路上,周勤忽然问。
“何以见得?”
“因为师兄这次赢了,却半点没有特别嘚瑟的模样。”周勤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师兄你还是笑起来会比较好看。”
“只是因为这个?”尹青河倒真的险些被他逗笑。
“每次师兄心情不好的时候,对外礼节总是做得无可挑剔。”周勤说得很认真。狂风扑在他的脸上,将他最近脸上养出来的双下巴都吹皱起来。
“师兄,你该不会是……”
“你该减肥了。”尹青河淡淡地截断了周勤的话头。
周勤十分识相地闭上了嘴。
自回山之后,尹青河开始了长达八个月的闭关,一心钻研无涯剑诀最后二式,传说中集合绝对攻击和绝对防御于一身的沧海一剑。作为刚刚迈入元婴后期便能熟练掌握无涯剑诀前八剑的天之骄子,尹青河不可谓不是荆山派的骄傲。
但他到底还是有野心的,不满止步于此的自己。
在这八个月中,尹青河与外界完全隔绝,只有师父偶尔会过来看他的修行到了何种地步,然后满意地点点头指点几句。即便是周勤,也担心自己的到来会打扰到师兄的闭关,选择用传音符写些宗门的近况然后寄过来。
中间他用尽可能轻描淡写的口吻提起声声,说小师妹似乎和岐山派那位卫蕴情投意合,相处得颇为不错。想来二人到年纪之后,二派宗主便会为他二人举行双修大典。
到时候岐山派与荆山派修了秦晋之好,两派之间的关系便可比前三百年更为亲近,结成联盟共御外敌。
但这些传音符最终和宗门其他传单统统被尹青河的结界隔绝在外,尹青河从来没有打开过其中的任何一封。
在漫长的修炼之中,他很少能想起小师妹的存在。好像忙起来了就不会去想,何况是还未萌芽便被掐死在了摇篮之中的感情。再多想也是无用,不如专注自己的修行。
所以他也不知道,小师妹的情路近来变得有些坎坷。
声声作为昆仑虚中现存的唯一一只凤凰,破壳之后便被山中百兽千娇百宠养大,化形后又被老宗主捡回了荆山派,同门师兄师姐对她颇多照拂。
因此她其实是不太懂很多人情世故的,也不明白人族男女交往合适的尺度在哪里。
鸟族对自己的配偶最是专一,大多认定了自己的伴侣之后便不会放弃,就此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她和卫蕴在一起之后也从来没考虑过别人。
但卫蕴和声声在一起之后,却并没有斩断他与其他同门师姐妹的暧昧情丝。声声有时候撞见卫蕴轻声细语地哄他哭哭啼啼的师妹,便觉自己的心仿佛浸在醋缸里腌了半年,酸涩得整颗心都疼了起来。
但卫蕴后续也
会很快将她安抚好,声声破涕为笑。
周勤认为声声重色轻友最明显的一点,在于她陷入爱河之后便很少张罗着给自己煮饭吃。偶尔在小厨房中琢磨出了新菜式,拿周勤当了第一个实验品之后便兴奋地飞到岐山派去送给卫蕴。
荆山派和岐山派之间相隔甚远,声声居然半点不觉得辛苦。每日半夜回来的时候还是笑吟吟的,显然对自己的手艺相当满意。
“恋爱中的女人真可怕。”周勤愤愤地向远来荆山派做客的林震阳大倒苦水。
林震阳哑然失笑。
“你尹师兄呢?”他并不关心那个昆仑神兽是如何陷入爱河的,转而问起自己好友的近况。
“师兄这几月一直在闭关冲击元婴圆满,你来得不巧了。”周勤耸耸肩。
“他不是刚进入元婴后期没几个月?”林震阳不解,“怎么这么着急,不怕境界不稳?”
“直接冲击元婴圆满当然会境界不稳,但是配上我荆山派的无涯剑诀作为辅助,胜算可以再加上三分。”周勤声音低了下去,“而且尹师兄如此这般,也是有原因的。”
至于是什么原因,周勤没有说,林震阳也没问。问外人不如等当事人出关之后再问个清楚,而林震阳素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而周勤明白,尹青河之所以这般着急尽快冲击大乘,是担心自己因为情场失意导致道心出问题,日后渡问心劫不过产生心魔。
有些事终究急不得,比如尹青河的问心劫;有些矛盾最后总要摆在明面上,比如昆仑神兽声声和岐山首徒卫蕴那些师姐师妹之间的龃龉。作为岐山首席,卫蕴在岐山派老宗主的六位弟子中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在同门中不乏许多明里暗中的追求者。
女修大多矜持,仗着近水楼台总想着不急,没想到天降一个荆山派的神兽化形抢先一步在卫蕴身上标记了所有权。她们自然不甘心,何况荆山派和岐山派之间距离算不得近,声声也不能时时刻刻知道卫蕴在做什么。
除此之外,她们还拥有声声不能拥有的优势。
那便是时间。
虽然说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但卫蕴和声声在一起
的时间毕竟不够长,二人之间算不得了解。而声声因为天性,对自己的恋人过分热情,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送给卫蕴来表示自己的真心,卫蕴时常觉得有些麻烦,随着时间的流逝便逐渐冷淡下来,希望声声能够安分些。
然而对声声来说,“安分”二字,无疑是最大的侮辱。她做的一切,并没有逾越任何规矩。
那些师姐师妹明里暗中的挑衅,对于昆仑神兽来说,才是最大的不安分。
最后卫蕴和声声之间爆发的那次惊天动地的争吵,尹青河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为何。那一年的冬天他冲击元婴圆满失败终于出关,准备向师父请罪顺便好好过个年的时候,噩耗从岐山派传来,荆山派声声一个人死在了乐游山。
“谁死了?”尹青河有些迟缓地皱起眉毛,似乎不太能理解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是声声。”荆山派老宗主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惊讶。他摇了摇头,将那一张薄纸折了起来,在灯上焚烧殆尽。
底下坐着的同门师兄弟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可是……为什么?”尹青河不明白,“她去乐游山做什么?”
尽管他闭关八月,但乐游山这几年出了一个棘手的水妖并不是什么秘密。一般修为低微的修士会刻意避开这个地方,除非真的有人不认路撞上门去羊入虎口,那也没办法。
而且小师妹作为昆仑神兽,尹青河不觉得她对上那水妖当真没有半点手段。妖兽之间的血脉碾压比修士之间的对决更为直观,寻常水妖见了小师妹,应该会立刻转头就跑才对。
“这话,要去问岐山派的那个卫蕴了。”师父的眉眼沉肃下去,“这信便是他写来的,但除了声声已死这一句,其他话我是半点不信。”
“我也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去乐游山。”
“那我去一趟岐山派好了。”尹青河忽然说。
“你去岐山派?”师父探究的目光看过来。
底下坐着的几位同门神情各异,周勤龇牙咧嘴的,好像在牙疼。
“师父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上门要个公道,是因为师父作为一宗之主,上门刁难
一个小辈难免会被人抓住把柄。还会被说成荆山派抓着一个子弟的意外大做文章,进而向岐山派宣战。”尹青河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青河与卫蕴年龄相当,辈分也一致,上门问个师妹死亡的真相也算不得什么。他们若是左右支吾,便是他们心中有鬼。”
“但你一个人去……”
“师父不必担心,徒儿虽然并未成功达到元婴圆满,可也已经掌握了沧海一剑,自保应当不是什么问题。”
“何况,正如师父不能轻易对卫蕴出手一般,岐山派那老儿也不能随便对我动手,”尹青河掀开下裳跪下,恭恭敬敬地一行礼,“徒儿心意已决,还望师父成全。”
“你知道我以前对你最不满意的是什么?”师父忽然问。
尹青河愕然抬头。
“师父有对我不满意过吗?”他有些茫然。
“对对对,就是这个。”老宗主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就这么自我感觉良好,永远按着自己的步调走,把为师说的话当成放屁……”
师父一口气说出尹青河的许多缺点,唾沫飞溅。尹青河微微往后仰了一些。
“但这次你的锐气我觉得很好。”老宗主终于说累了,停下来喘了口气。
“作为宗主,绝对不能只顾自己一时意气不顾大局。好在你如今不在这个位置,尚且可以因为一时意气去给你师妹讨个公道。”
底下坐的几位同门眼神交流之后,大概明白了师父的选择。
“但如果你到了这个位置,绝对不能瞻前不顾后,想做什么便要做什么。”
“师父的意思是……”尹青河皱起眉。
老宗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去吧,在你还没挑起这个重担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白天日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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