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一片安静。
夜色渐晚,广场已经亮起了灯火,道路两旁也有路灯依次亮起,商业街人来人往,广场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华灯初上。
随着林飞白自斩右臂,天空中多道隐晦气息全部消失了,温世夏盯着跪着的林飞白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也不出声,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
“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来,刚才要是你表情稍微狰狞一点,我保证你走不进殿下十步之内。”萧繁星撤去青光,对着跪在地上右手血流不止的林飞白说道。
随后,她看着摇摇欲坠失血过多的男子,忍不住划出一道青色光团包裹住伤口,为其止血。
这才接着开口道:“这般果断斩臂,殿下仁慈,也许就不再追究你不敬犯上之罪了,这只遥指殿下的右手就留下吧。“
萧繁星其实也有些于心不忍,她可以毫无表情的杀人,但是对于一些果断聪明的人还是有些欣赏的,因此看到温世夏不说话,就侧面为林飞白求了个情。
但是帝君尊严在上,所以她觉得留下一只手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历史上冲撞圣驾,株连九族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已经冷汗直流脸上快没有血色的林飞白,先是深深以头触地,然后才稍稍抬起头盯着温世夏的云纹长靴,声音艰涩的说道:“殿..下殿下恕.罪。”
这一声似乎打动了温世夏,他开口说道:“那就依繁星所言。”
听闻此言,林飞白以头触地又是磕了三个头,一边磕头一边低声道:“多谢殿下,谢主..多..多..谢殿下。”
说完,便挣扎着起身,看了眼断臂,又对着萧繁星勉强笑了笑,表示感谢。
然后接着道:“罪..罪人林飞白..告退。”说罢低着头弓着身,缓缓后退。
刚退了几步,就又听到身前那位殿下的声音。
“等等。”
林飞白心里一凉,耳中听见那位殿下接下来的话语。
“把你的手也带走吧,我相信应该还来得及接上,今后还是不要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来了,有时候得罪不起的人太多了,有理有据依法秉公还好,胡来,有时候...”
林飞白一愣,他捂住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然后深深对着温世夏行了个九十度的弯腰,口中认真说着:“殿下教诲,飞白谨记,殿下圣德,罪人告退。”
“带着你的人退下吧。唔,那群闹事的大汉也一并带走。”
“是。”
看着这一群城卫来势汹汹,归去黯然的姿态,温世夏内心颇有感触,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枚令牌。
不。
确切的说,是那枚令牌代表的含义,是他温世夏!
夏瀚皇朝的未来帝君!
这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带来的结果。
温世夏的话刚才没有说完,他最开始被这个做事果断行为狠厉的家伙有些惊到了,传承祖地他见过鬼怪。
肮脏丑陋的恶意。
神秘惊悚的诡异。
来历不明的不详。
他也杀过黑狐狸女人那般的怪物,也见到了萧繁星捏爆活人,但是,都不算血腥冲击力也不直观,而这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仔仔细细,看到有人因为身份自断一臂,请他饶恕。
所以他开始没有言语是还没缓过神来,除了心里不适还有十分的震惊,要不是因为没法做太多表情,脸上的神情一定会很精彩。
等缓过神来,温世夏居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因为权力带来的满足感。
最后内心的良知,让温世夏决定还是让这位行为狠厉的男人带走自己的右手,这个世界肯定是能接上的。
他还不至于因为几句话一些小冲突就要绝人命断其手脚,现在的他还做不到。
“还真是个聪明人,刚才谢恩都没有泄露殿下的身份。”萧繁星在温世夏身边低声说着。
随后萧繁星又看了眼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那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神色惊惶不定的青衣书生一家人,萧繁星接着对着温世夏说道:“殿下,现在如何处理?”
他俩现在身旁无人,除了几位婢女,便是一大堆黑衣侍卫侍立左右,温世夏左边站着萧繁星,右手边不远处就是那书生一家人。
再外面就一群围观群众了,此刻皆是议论纷纷,都在惊叹感慨,不少人都在猜测温世夏的身份。
哦,还有个格格不入看似柔柔弱弱,在温世夏被人指着的时候,却准备动手的家伙,现在正在侍卫们旁边,继续胡吃海喝的那位风衣短发男子。
“带上他们,换个地方再详细问问事件缘由,正好吃晚饭。”温世夏环顾四周,一直处在被人惊讶赞叹的目光下,其实挺爽的。
但是待久了,当有新的围观群众加入,就有点被人当猴看的感觉。
温世夏带着人离开了。
人群中有身着常服带着斗篷的一男一女,皆是看不到面貌,男子手持羽扇,女子握剑。
他们身后还站着好几位随从,此时二人正打量着温世夏等人离去的身影。
其中那位女子,便是起先抛出剑光打开叶凉的人。
手握羽扇的男子盯着浩浩荡荡离去的那群人低声喃喃自语。
“面容俊秀气度威严,身着衣物华贵,头冠玉佩皆是不同寻常之物,长生子陪同左右,看起来还是随侍的那种,一面令牌便吓得城卫总司担任要职的男人,自断一臂求恕罪。”
“到底是谁呢?紫气浩瀚加身,那面令牌应该是紫禁城里的吧。”男子摇了摇了手中的羽扇,然后转身看了眼极远处那扶苏帝雕像下的庞大皇宫。
灯火璀璨,光芒灿烂,占地宽广,威严磅礴。
“希望不会与我们这次行动有什么关联就好了。”
说罢两人便带着一群人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
帝都西南区有名的大酒店顶层。
顶层往下三层都被温世夏包下了,落地窗外,景色繁华,夜景璀璨,丝毫不输现代都市。
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世夏一行人此刻刚用完餐,嗯,除了还在不停吃喝的那位风衣短发男子。
温世夏简直想不通,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为什么这么能吃。
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温世夏又端起一杯茶慢慢喝了起来。
这茶口感很好,但是具体他又形容不出来,只觉得还挺好喝。
起先萧繁星还坚持要让温世夏一人独自一桌用餐,但是温世夏哪里愿意,最后便是一群人大杂烩。
只保持了最基本的主仆不同桌,其他的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小沈啊,这么说你们是因为这件事,才千里迢迢来到帝都的?”待大家吃完,温世夏便带着书生和萧繁星,三人坐到一边闲聊。
此刻温世夏缓缓开口,还时不时抿一口茶。
“是的,殿下。”沈轻侯有些局促不安,他除了很倔之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读书人,家里也算是个富贵人家。
但是这种装修的酒店酒楼,这种包场这种消费,还是让他自惭形愧坐立不安,对眼前这位男子的身份也越发好奇忌惮。
温世夏喝着茶,吃饱喝足的他,眼神有些放空。心中思忖着沈轻侯说的话。
————
沈轻侯一家子是来帝都找亲戚求救的。
在沈轻侯祖上原本生活的小镇子,这三年出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事情,甚至是恐怖。
这三年里在小镇子中心,每逢这月十五和二十九这两天,都会莫名其妙出现很多纸钱铺满整个镇中心,到了深夜还能看见许多模模糊糊的人在路上行走。
曾有胆大的修炼者,是一些快登上超凡顶端的修炼者,在十五这一日深夜逗留探秘,却死了三个,疯了七个,二十九那一日逗留,全死了。
要知道这种水准的已经是他们这四面环山,有些偏僻镇子上的最高战力了。
这些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就不明不白的疯了死了。
这本来还没引起什么大的恐慌,镇子上的人发现除了那两个特殊日,只要晚上不出门,也就不会发生其他的事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也就放下心来。
甚至因为这些在外人看来如同传说的故事,还为镇子赚取了不少收益。
但是五个月前,有普通人开始死亡了,还隔三差五就经常有人说晚上睡觉老感觉屋外有许多人在窃窃私语。
或者独居的人,感觉有人在床上,同枕而眠。
家里养的家畜时不时会丢失,偶尔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嘶吼。
在有普通人死亡后,这一切闹得人心惶惶了,有些人要搬出小镇,却发现根本走不出镇子。
最让人惊悚的是,那些明明已经确定死亡的人,过了几天居然完好如初的回来了。
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与家人同起同睡,共食而居。
要是问一些问的急了,他们就什么也不说,不说话也不发声。
只是直愣愣的盯着你诡异的笑,笑得人浑身打颤,浑身发毛。
而沈轻侯一家子并不住这个小镇,他们全族人都在另一座大城里。
只是小镇有祖地在,还有另一些族人在小镇那边生活,在两月前他们一家子回家祭祖,发现整个深山里的小镇消失了!
完完整整真真切切的消失了。
除了到处的纸钱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书信和影石,所有信息都是在其上了解到的。
作为一个读书人。
沈轻侯自认为是不惧鬼神的,甚至起初他都不认为这些事情,会是什么鬼东西做的,他觉得只是有修为高深的修炼者做的手脚。
随后他带着家族里的人在深山日夜蹲守探查研究,直到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