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与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呢?咱们那天晚上只是协助他们抓了个所谓的间谍而已。”北河三问道,似乎是要说到点子上了,艾伦清了清嗓子。
“关于那个叫阿奇尔的家伙,他的确是个间谍,不过不是艾克塞斯间谍,而是我们的间谍!”他一把摁住北河三的肩膀,因为他差点要跳到天花板上去了。“先别急着吃惊,听我慢慢说,那家伙在几年前就被安插进了雷龙佣兵团,一直没有什么引人怀疑的动作,毕竟是被寄予了厚望的间谍之一,他在这几年里从列兵混到了少校,然后这次通过接手古德内斯的任务回到国内,又故意让咱们找见他,说真的,那家伙演技真不错,当时我们上去找茬时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艾伦赞道。
“要让你们看出破绽来岂不是白混这么些年?”北河三不屑地瞥了瞥他和夏洛克,看夏洛克时尤其不屑,就跟看个呆瓜差不多。
“某种程度上来说咱们也算是不错的间谍了,你看这么久了,他们还没发现咱们不是。”艾伦少有地对自己相貌以外的方面感到得意起来。
“那边根本就没给咱们安排任务!佣兵团怎么可能发现!?”他极不想以此为荣。“那么,为什么?阿奇尔为什么要回来然后又让安全局抓住?”
“这是为了防止艾克塞斯帝国趁着洛格尼亚发动战争之时做出一些不利于稳定的事,毕竟洛格尼亚和艾克塞斯的关系历来就不太好。阿奇尔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会被公布,政府会对外宣称阿奇尔是受艾克塞斯政府指使到洛格尼亚从事间谍活动的佣兵,这样,周边国家就会盯着艾克塞斯,与洛格尼亚关系较好的克洛斯也会在这方面予以一定帮协助。而且,这件事直接牵扯到雷龙佣兵团,滴血蔷薇也可以借这件事名正言顺地打压雷龙佣兵团在洛格尼亚的生意,其他国家政府很也有可能会对其进行限制。”艾伦长出一口气,实际上艾伦所说的并不全是从伊索娜那里得来的情报,有一部分是他自己分析得出的。
“一石二鸟,够狠的,雷龙佣兵团和艾克塞斯政府就没有什么反制措施吗?”北河三认为一个地区强国绝对不可能就这样忍气吞声。
“谁知道呢?艾克塞斯帝国的国际影响力本来就不如洛格尼亚,国力也稍差,再加上洛格尼亚和克洛斯帝国是盟国关系,艾克塞斯的处境其实比较尴尬,他们虽然一直想给洛格尼亚一点颜色看看,但却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也就是说这次他们很有可能会趁着洛格尼亚向南进攻而做出点什么。”
艾伦点点头,“没准会开辟两条战线,不过这样就比较麻烦了,国内的很多不稳定因素也会显现出来。”他向来是反对打仗的,但大多数时候国家利益还是让人无法提出反对意见。
“伊索娜到底想要告诉我们些什么?这些事情怎么看咱们都不好插手。”北河三言不由衷地说,实际上他太想插一脚了,冒险和侠客的情结从未在他意识中消失过,只是迫于一些现实情况而得不到完全体现而已。
坐在地上的艾伦抱着头向后倒了下去,“这也是让我头疼的问题啊,她只说这是我们的权限提升后应该知道的事,这些事和咱们以后的行动也会有一定关系,其他的就没有细说。”说完他开始闭目养神,这一晚他感觉格外地疲劳,北河三也静静地坐在一旁,抄着手,皱着眉,好像也在认真地考虑这些问题,艾伦眼睛睁开一条缝瞄着北河三,“你可别再做出什么惊人的决定。”他心想,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
突然北河三一拍手,“嘿!艾伦!”他喊着。
“是,我醒着呢,干嘛?”他坐了起来,有点紧张地看着北河三。
“那个……今天晚上……”北河三把脸转向一边,看起来很不好意思似的,“卡米拉的身体好看不?”他问道。
“啊?”艾伦愣住了,自以为脑子灵活的他顿时觉得脑子不好使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露不悦道:“我根本就没看见!目前我的穿彻之眼并不能完全透视,要知道我才掌握这种魔法没多久。”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神圣的高级魔法可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北河三鄙夷地撇了撇嘴,鼻子重重地“嗤”了一声,他清楚地记得,上周艾伦习得这个魔法时的兴奋劲儿,第一个使用对象就是玛丽娅,差点让布雷沃瑞他们发现。艾伦还得意地告诉他们,能成功习得这个魔法的人只占魔法使总数的五十分之一。
“你这家伙还是有点天才的。”北河三小声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艾伦从说教中回过神来。
“没什么。”北河三把灯一关,重重地倒在床上,他已经越来越能体会到休息的重要性了,谁也不知道第二天会有什么麻烦事等着他们。
比起目前还没有麻烦找上门的年轻人,某些人就要难过多了,比如正在向洛格尼亚南部边境线靠近奥赛罗走廊的地方集结的军人们。
南海岸那与大海相映的星空之下,列车在铁轨上飞驰着,来自北方边境的军人们甚至连头顶的皮帽都还没来得及摘下,就在宪兵们的催促和推搡下挤进了南下的列车。魔能发动机带动的列车平稳而低噪,吵闹着的只有呼啸的风和钢轮碾过铁轨缝隙时发出的有节奏的声音。很多军人已经感受到了南方的温暖气候,皮帽和大衣早就脱了下来,对他们来说这里的气候比起北方那能把人鼻子冻掉的鬼天气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景色也要比到处都是雪的北方丰富美丽得多,尽管如此,却没有人愿意把这当成一次愉快地远行,当然也没法这样想。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们具体是去干什么,但从这拥挤的车厢和之前将他们拉走时的火急火燎的架势,大家还是能猜到些什么,车厢里的气氛十分沉闷。
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列兵蜷成一团坐在过道上,两条胳膊紧紧抱着腿,头深深地埋进双腿之间,双肩微微抖动着,似乎在哭。他本来是有座位的,但几个小时以前一位较年长的上士走到他边上要求和他换座位,可是当他走到那位上士的位子边时那里已经坐了人,而且是两个人挤在一起坐。
“好了!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这么没心胸?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坐在过道上。”那位上士轻轻拍了拍年轻列兵的后脑勺,他慢慢抬起头来,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一头褐色的短卷发,目光忧伤,眼圈红红的。“来根烟?”上士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少年摇摇头。上士叹了一口气,抽起了闷烟,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不少这样的少年兵,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甚至都还没有和家人告别。
“一百年前也是这样。”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他知道,一百年前的东征也是这样,在士兵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们从遥远的服役地直接拉到前线,那样他们不打也得打了。
列车缓缓靠站,灯火通明且嘈杂不堪的车站让车上的士兵们有了一丝情绪上的变化,他们纷纷趴到车窗上往外瞧,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拥挤混乱的车站,所有的月台上都挤满了人,还有数趟列车在源源不断地往外下人和装备,各种带着地方风味的呼喊充斥着整个车站,有很多人和自己所属的部队走散了,正在人群中急得到处乱挤,嘴里不时蹦出一些愤怒的咒骂。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不先把站内人员清空了再下人?”一位上尉从火车上下来,大声质问着在现场维护秩序的宪兵。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抽身出来准备喘口气的宪兵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无奈地摇着脑袋说:“抱歉,上尉,这么多火车同时到站本来就已经超出了这个站的承载能力,再加上这么些人……我的老天,您知道吗?从六点到现在,才两个小时都不到,这里就已经接待了将近四万人和一大堆武器装备,人手根本就不够,没有发生骚乱就已经是万幸了。”
“见他妈的鬼,到底是谁负责前期安排的?照这么个挤法,部队能不能按时部署到位都是个问题。”上尉万分不满地说。
宪兵笑道:“您别担心,主力部队早就已经部署到位了,现在来的部队只是作为预备队。”说完他看了看远处,似乎那边又有什么事了,便向上尉敬了个礼然后奔了过去。
“有时候预备队可是能发挥比主力更大的作用呢。”上尉说着,看了看身后那一车的士兵,随即又暗自庆幸,因为他们这些刚从北方的冰天雪地来的人还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气候,太过舒服对他们来说也不怎么好。
此时,更南边的地方,也就是奥赛罗走廊南半侧,那里是属于桑尼内斯洲的部分,车站的混乱完全没有影响到这里,这里看起来安静祥和,海风徐徐,星光璀璨,由于是人造陆地,这里异常平坦,道路也是笔直的,路两旁的行道树随着夜晚的温暖的夜风徐徐摆动,尽管路灯非常昏暗,甚至很多都已经坏掉,但星光能让人勉强看清道路上的情况,道路上没有车辆通过,隐约有人影正沿着道路向南移动,他们并不是最先越过边境的洛格尼亚军人,因为还没等他们移动到边境哨卡,远处闪现一道猛烈的强光,紧接着就是隆隆地巨响和地面的轻颤。
控制着奥赛罗走廊南侧入口的大军阀伯德温雷诺手下的一位军官差点从他情妇的床上滚下来,那猛烈的爆炸让还在和情妇做着交换体液游戏的他一瞬间软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跳下床,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军装一边吼道。
卧室门被“嘭!”地一声撞开了,冲进来一位惊慌失措的军人。
“糟糕了!糟糕了!我的队长!中转站的仓库失火了!”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军官面前。
军官一下子懵了,他瞪着双眼将摔在地上的军人提起来,“你说什么?仓库?哪个仓库?”
“是装廉价粮的仓库……就是,就是从洛格尼亚买来的廉价粮。”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似乎被吓得不轻。
“损失怎么样?”
“不,不知道!但是火很大!”他的嘴唇颤抖着,爆炸本来就十分剧烈,而且似乎还有某种火系魔法,顺着风,火势蔓延得极快,军官松开扯着他衣领子的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那批从洛格尼亚运来的,暂存在这里的八十万吨粮食,就在这一声巨响和熊熊的火光中,化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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