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1点25分,除了北河三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口干舌燥嗓子痛,而且所有人都饿了,可是摆在他们面前的钢盔里依然只躺着一张孤独的五角纸币。
“见鬼!我不干了!歌难听不说,一点收获都没有!”希尔坐到一边的喷泉围栏上打开拿起水壶咕嘟咕嘟猛灌。
“肯定是你这身打扮把人都吓跑了,整天穿着胶围裙和胶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想当屠夫啊。”尤科夫的嗓子都有点哑了。
“我穿这样是为了时刻提醒我自己不要忘记目标,明明就是歌不好!”说这希尔还用手在围裙上搓了两下,发出“啾啾”的声音,“这声音比那首歌好听一百倍!”
“你……”尤科夫有点生气,达季亚娜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说:
“不要生气了,我能和你们一起唱歌了不是吗?”她感激地看着尤科夫,尤科夫被她这么一看顿时没了脾气。
北河三拍了拍手说:“不管怎么样,达季亚娜能和咱们一块儿唱歌了,可喜可贺,先找个地儿吃点东西。”北河三拿出一个铝制饭盒和一个纸包,“看这是什么。”他揭开饭盒盖,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真香,这是什么?”希尔和尤科夫像饿鬼似的凑过来使劲儿吸着气,达季亚娜表现出了应有的矜持,但她的眼神出卖了她。
北河三靠近他们小声说:“兔肉和麻雀肉,我在学校后山捉的,别告诉别人。我可是为了你们冒了很大风险呢。”他清楚地记得玛丽娅因为他捉兔子给了他一巴掌的事,而且艾伦也不赞成这么做。
“还是热的哩!”希尔迫不及待地捏起一块往嘴里一塞。
“艾伦在上面刻了微型火系术式,可以保一下温,不过用个两三次就要在他那补充一次魔力,够麻烦的。唉,别在广场上吃啊,找个能扔垃圾的地方吃。”说着北河三盖上盖子带着三人往街上走。
他们路过一个小巷路口时,突然闻到一阵腥臊的味道。
“什么味儿?”希尔皱了皱眉说,达季亚娜和尤科夫纷纷捂住鼻子,北河三循着气味朝巷子里看去,只见一个人正靠着墙坐在地上,头发不长,但乱蓬蓬的,上衣似乎是浅色的外套,但已经脏得不成样子,裤子和长马靴也肮脏不堪。他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哭,北河三走了过去。
“嘿,维卡,你去干嘛?”尤科夫不知道北河三为什么朝那个臭烘烘的人走。
“你们在外面等着。”北河三招呼了一声。“嘿,伙计,有什么麻烦吗?”那人抬起头看着北河三,一张年轻但已经能看出一点风霜的脸,如果洗干净上面的污垢的话应该挺英俊的。他看着北河三,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北河三蹲下来仔细打量着他,“你不是本地人对吧?我猜你现在很饿。”他把铝饭盒打开放上一把叉子递过去。
“维卡在干什么?!他要把我们的食物给那个乞丐!”尤科夫有点想阻止北河三。
“傻瓜,你见过乞丐穿马靴的吗?还有,看他那头绿头发,他准是个瓦格然特人。”希尔肯定地说。
那青年犹豫地看了看北河三,又看看冒着热气的肉,最终抵挡不住饥饿的攻势缓缓伸出了颤抖的手,一拿过饭盒,他连叉子都没使,直接用黑乎乎的脏手抓着肉就往嘴里塞。
“我的天,你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别不小心把舌头给吞了。”北河三拿出水壶放在他面前,他停顿了一下,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不到两分钟,他就吃掉了差不多一公斤肉。
空空的饭盒被放在一旁,青年坐在那里抿了抿嘴唇小声说:“谢谢你。”
北河三微笑着,“别客气,你是瓦格然特人对吧?”青年点点头。“呵呵,我有个中学同学也是瓦格然特人,你们那儿的酒可真不错。”北河三由衷地说,从布莱恩那里得来的酒早就喝光了,他一直想念那种烈酒。青年愁容满面,似乎不打算听北河三瞎扯淡。“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和我说吧,谁让你这么走运让我看见了,我最不喜欢看人无助的样子了。”北河三记得前一阵子报纸上刊登过瓦格然特人自治区发生地震的事,这个青年没准是逃难到这里的。
青年摇了摇头说:“谢谢你,好心的朋友,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很显然,这不是你我能解决的问题。”他示意他已经很感激了。
“我是一名军人,还是一名武士,你可以借我的力!”北河三犟了起来,他铁了心的要帮忙。
“……你说的是真的?”他有点怀疑地看着北河三,“如果那群家伙没扣我的证件……该死!”北河三心里一阵恼火。
“当然!不过希望你不是想要我帮你抢银行。”北河三开玩笑。
青年激动地盯着北河三,嘴唇颤抖着,突然又哭了起来,眼泪鼻涕和污垢混杂在一起,令人同情又可笑的模样。
北河三带着青年出来并当着他们宣布要帮忙时尤科夫把他拉到一边说:“维卡!哪有你这样的?看到个有麻烦的人就去帮忙,侠客都没你这么爱管闲事。”他瞟了一眼那个青年,他和希尔聊得正欢,达季亚娜递给她一壶水,“喝点水吧。”她露出和善的微笑,青年红着脸接过水壶。
“我明白,天下那么多有困难的人,我一个人忙死也帮不过来,但这个伙计让我看见了,他就在我面前,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需要我的帮助。”北河三语气十分肯定。
“直觉?!这……这也太草率了吧。”尤科夫忍不住把声音提高了一点,坐在一边和希尔说话的青年疑惑的看向他们,尤科夫赶紧把声音压低。“你可要负责,我,希尔还有达季亚娜都只是普通大学生,不是武士也不是魔法使!”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他还是决定相信北河三。
“多谢,中国有句古话:人多力量大,咱们四个大学生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肯定能帮助他。”说着他走了过去。“你叫什么?”
“他叫布罗德,今年18岁,职业是农民,爸爸是农民,妈妈……”
“行了!希尔,你现在都成专业查户口的了吗?”北河三调侃道,然后转向布罗德,“那么你能说说你遇到的麻烦了吗?”
布罗德的表情变得悲伤起来,那是痛苦地回忆,“两个月前我们那里发了地震,镇上的很多房子都塌了,死了很多人。”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哽咽起来。
“我很难过。”北河三扶着他的肩膀真诚地说。
“谢谢,虽然如此,我们活着的人应该更加努力,可是我们的生产几乎陷入瘫痪,需要一笔钱来恢复,我们等了很久,一直到现在,没有任何拨款下发到镇子里。”
布罗德说完这句话,北河三他们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是组织了大规模的捐款吗?报纸上说很多人已经从当地银行取到救助款了,你们是不是没有银行账户?”尤科夫问。
“我们村有个集体账户,补助或是救济金都是发到那个账户,再由镇里派人去取然后发到各村,可是那个账户里现在没有钱,不只是我们村,全镇五个村子都一样。”布罗德说。
“那你来首都是为了救助款的事咯?你们那边没人负责吗?”希尔不解地问。
布罗德露出苦涩又无奈的表情,“有,负责的人总说救济款马上就会到,可是已经要播种了,一直没有钱,没有钱买种子,也没有钱买羊羔,有的人家已经开始杀马了。没办法,那边的官员不管事,去省城,办公楼都不让我进,村里人就让我到首都来找大官帮忙,还给了我村里最快的马……”他停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愧疚。
“你骑马过来的?天呐,这里离你们那最近的城镇都有一千多公里呢,唉?你的马呢?”尤科夫四处看了看,只有一股气味,就是没看见马。
“进城的时候被警察扣了,说是违反了平民不得在首都骑役兽的规定,我根本不知道有这条法律!”他叹了口气。“他们说要我到税务部大街警察局交罚款,可是,可是我身上根本就没钱啊,来的时候都是在别人家里借宿的。”
北河三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混蛋!又是税务部大街警察局,他们怎么管到王冠路来了?”他不明白那帮警察是怎么跨两条街工作的。
“维卡,严格的说这里是税务部片区和西区的交界处,如果税务部片区的警察心情好,没准会来这里执勤。”尤科夫提醒道。
北河三耸耸肩,“好吧,这帮坏警察,他们也扣了我的证件,看起来他们对罚款很感兴趣啊,连人都不抓,布罗德同志,让我先帮你把马弄回来吧。”北河三摩拳擦掌地说,之前他觉得如果是为了一张佣兵证去警察局闹事有点小题大做,可现在一个可怜人的宝贵财产被那帮见钱眼开的家伙给扣留了,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伙计们,接下来的事交给银闪闪的男爵大人吧,估计我要在警察局的大门上开几个洞。”北河三示意他们不必跟着去。
尤科夫拉住他,“你疯了吗?!用暴力手段冲击警察局可是要坐牢的!”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你们才不让你们跟着来啊,咱们得分头行动,据我所知这批捐款最先经过绿圆环协会,他们是筹款方,你们带着布罗德去他们的总部问问情况,我去警察局帮他拿回马。明白?”
“明白!”希尔吼声震天。
“你可得当心,别让他们抓住你!”尤科夫有点担心。
“放心放心。”北河三一边朝警察局走去一边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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