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谚看了看江珩脚下已经快被他踩扁的黑影,然后——
装作压根没看见。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江珩面前,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怎么哭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被死死踩住的黑影:……他妈的到底谁欺负谁,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江珩吧嗒吧嗒地掉了几滴泪,他仰着脸,眉头紧锁,看着就很不高兴。
“他说话我就头痛,难受。”江珩吸吸鼻子,软糯的小鼻音听得顾谨谚心尖颤颤。
黑影艰难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他声音嘶哑又愤恨:“63606!你怎么能——”
黑影没能把话说完,因为江珩和顾谨谚同时给了他一脚。
黑影尖叫起来,疼得瑟瑟发抖,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顾谨谚在黑影叫起来的那一刻,就及时出手捂住了江珩的耳朵。
脑海里的疼痛慢慢褪去,江珩冷静下来,总算可以清晰地思考了。
他气哼哼地质问:“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三更半夜跑到我房间里。”
黑影还在痛苦呻吟,没有精力去听江珩的问话。
顾谨谚冷眼旁观,只负责温柔体贴地给江珩捂住耳朵,以免黑影的声音让他难受。
江珩等了许久都没等来黑影的答话,气呼呼地又蹬了枕头一脚。
被压在枕头下的黑影痛不欲生地大喊起来:“我说了你也无法理解!你根本听不懂!”
他的声音很大,即便顾谨谚盖住了江珩的耳朵,江珩依然能够听得很清楚,而且也不会头痛。
江珩生气地说:“我又不像你是个傻子!”
黑影把江珩的话听在耳朵里,气得差点儿厥过去。
他把牙齿咬得嘎吱作响,这个63606究竟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黑影一直没回答问题。江珩见状,凶巴巴地往下撇着嘴,威胁道:“如果你不说——”
江珩视线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我就把我的桌子搬过来压在你身上!”
黑影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他痛苦地偏了偏头,那张看着就很重的桌子映入眼帘。
该死的,63606就是一个危险的恶魔!
江珩头不疼,他有了更多耐心。他慢慢地蹲下身,抱住膝盖,好整以暇地等着黑影的回复,一点儿也不着急。
黑影感觉脸已经疼得不像自己的了,他恨不得马上昏过去,可惜顾谨谚冷冰冰地盯着他,他逃也不是,昏也不是。
黑影屈服了。
“我是A06收养所的监护者,A。”黑影颤抖着说。
顾谨谚在黑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眸色瞬间阴冷下来。
A06收养所?江珩舔了舔唇,搜寻了一遍自己的记忆,确定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称。
听起来像是一种编号,难道收养所还不只一个吗?
“A06收养所是什么?”江珩不懂就问。
黑影咬牙切齿:“就是你们呆的这个收养所。你应该尊敬我,而不是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激动起来,整个人抖得像是帕金森。
江珩皱眉,显然对他的话非常、十分、特别的不信任,他拍拍枕头,黑影老实了。
江珩怀疑道:“可是我们收养所的监护者很年轻,不像你听起来这么老。”
黑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我是前一任的监护者!”
他说完,奋力地扒开枕头,浑浊的眼珠对上顾谨谚的视线。
黑影忽然“嗬嗬”地笑起来。
江珩诧异,犹犹豫豫地说:“你……疯了吗?”
黑影不在乎江珩的话,他阴森森地盯着顾谨谚,笑容诡谲:“63606,你不知道收养所的现任监护者是谁吧。”
江珩茫然:“?”
现任监护者?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吗?江珩眼底透出疑惑的光芒,足以晃得人心神摇曳。
黑影的笑容更大了点。
顾谨谚居高临下地看着黑影,眸中墨色涌动,他牢牢地捂住江珩的耳朵,不让人听见任何一丝声音。
“你想去Z09收养所吗?”顾谨谚慢慢地对着黑影说。
他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到让人害怕。
黑影疯狂的笑容从脸上褪去,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往上窜,直到把他整个人浸到冰冷的感觉里。
该死的G。
江珩对顾谨谚的举动有点困惑,他转头想去看人,但顾谨谚制止了他的动作。
“他刚刚骗你的,他说的是脏话,不要听比较好。”顾谨谚松开一丝力道,然后柔声说。
江珩歪头看着顾谨谚温和的神情,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他转过头,继续问黑影:“你半夜跑到我的房间里有什么目的?”
黑影又不吭声了。
江珩感觉脚蹲麻了,干脆站起来,缓一缓之后,毫不留情地又给了黑影一脚。
黑影被踹得“嗷嗷”叫了两声,他身为监护者的尊严差不多要被江珩给踹没了。
黑影翻了个白眼,一口气不上不下,好不容易顺出来:“我就是来看看你,63606,你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
江珩眨巴眨巴眼,他的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面容柔软漂亮得无可挑剔。
黑影气愤地想着,这本来是一件多么完美的礼物,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该死的安吉,它明明告诉自己63606被下了安眠药,他随时都可以来查看礼物的近况,结果他却受了这样的折磨!
“什么礼物?”江珩听得莫名其妙。
收养所里还有?暗娜耍拷?袼妓髯牛?训阑崾前布?穑恐?八?堤?焦??布?坪踉诤湍澄淮笕宋锉3至?怠?/p
黑影却毫不识趣地拒绝回答:“我已经说完了,你不能再这么对我了!”他怕再被逼问下去,他连底裤都要被这个小恶魔给扒没了。
黑影说完,蓄力翻身跃起,江珩一时不察被他得手,整个人都踉跄地往前倒。
顾谨谚一把将人扣在怀里,没让江珩摔着一丁点儿。
但江珩的鼻子却直接撞在顾谨谚结实的胸膛上,疼得他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转悠转悠。
顾谨谚手忙脚乱地把人放到床上:“让我看看撞到哪里了?”
江珩泪眼婆娑地抬起头,鼻尖被撞出一抹红来。他蜷缩着圆润的脚趾,看着疼得不轻。
顾谨谚内疚地抿直嘴角,伸手轻柔地帮江珩揉揉。
江珩蹙着眉,他其实很能忍疼,但是每次看到顾谨谚,潜意识里却总觉得自己不需要忍着。
他总觉得就算自己对着男人撒娇耍赖,男人也只会心疼地安慰他哄他。
就像现在这样。
顾谨谚温声哄人:“还疼不疼?”他修长的手指温柔地从江珩面上抚过,带着不为人知的亲昵。
江珩一下就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抛之脑后,他乖顺地攒起两个小酒窝,软巴巴地道:“不疼啦。”
顾谨谚幽深沉静的双眸里漾起笑意。
深夜时间,该睡了。
由于逃跑时间紧迫,黑影逃走时直接把一直压在他脸上的枕头也给带走了。
现在江珩失去了他唯一的枕头。
顾谨谚面上稳如泰山:“到我房间去睡吧,没枕头你会睡得不舒服的。”
“好呀。”
……
“安吉!你欺骗了我!”黑影气急败坏地质问白熊安吉。
白熊安吉本来还在夜巡,黑影突然就冲到它面前劈头盖脸地一顿骂,它不得不先带着黑影到自己的房间里,省得被其他陪护人看到。
白熊安吉恭恭敬敬:“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黑影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的礼物就是这样准备的?”
他像跳脚小丑一般地继续骂了安吉一顿,被自己的“小礼物”反过来暴揍一顿的事情太过丢人,所以他说得含糊,只是重点强调了江珩根本没有陷入深睡眠。
“你真的给63606吃药了吗!他怎么还能够半夜醒过来,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黑影气冲冲地责问。
白熊安吉有点不耐烦,它知道黑影没有把话说全。
“我的确给他吃了,药就下在63606每晚的饭后甜点里,他每天都会吃。”白熊安吉语气不是太好。
黑影尖声细气地叫起来:“下到甜点里!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他吃!盯着他吃下去!”
“之前63606就有一次没吃药!你怎么还不采取点措施!”
白熊安吉被黑影闹得不快:“直接给他吃?那样更容易别人发现!”
他压下怒火,镇定道:“您今天辛苦了,先回去吧。”
黑影最后被安吉劝走了,黑色火焰般的身影消失在墙中。
白熊安吉送走了黑影,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江珩居然会在吃了药的情况下半夜醒来。
难道他没有吃药?可今天晚餐后的欧培拉蛋糕他明明吃完了。
白熊安吉找不出原因,它暴躁地走出房间,打算继续夜巡。
凌晨三点,钟声准时地敲响。
白熊安吉站在厨房外的垃圾桶前,一双眼睛猩红,在夜晚里格外骇人。
“原来——”
它低头看着垃圾桶里明早才会处理的厨余垃圾,里面静静躺着被扔掉的欧培拉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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