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痛。
这到底是把她大卸多少块之后再拼回去的?她到底遭了什么罪?
“姑娘终于醒了,老天保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顾嬷嬷看着睁开眼眸的阿丑,欣喜若狂。
自己总算不辱使命,把人从鬼门关硬生生拉回来了。
阿丑清澈双眸瞧着顾嬷嬷,有些茫然,想说话,却发现连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有。
顾嬷嬷赶紧给阿丑喂了一杯温水,察觉到她的茫然,耐心解释:“这里是昱王府,姑娘且在这安心养伤就是。老奴顾嬷嬷,是长公主和世子派老奴来照看姑娘的。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阿丑喝下这杯温水,嘴巴才缓缓张开:“昱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声音微弱。
顾嬷嬷也不敢妄言,只说让阿丑养好伤,世子自会告诉她怎么一回事。
听顾嬷嬷这般说,阿丑便也不着急了,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现在没有危险。那就安心养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闻讯而来的夏翌辰见到靠在床头睁开双眼的阿丑,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不起,早知道,我就该早点把证据拿给应天府。本来想等到升堂那日,这样也好在世人[一][本读]ybdu.面前还你一个清白。没想到,却被那群小人给算计了!”夏翌辰暗暗握紧了拳头,桃花眼中愧疚满满。
阿丑宽和一笑:“不关你事,你尽力查清了真相,还了我清白,还把我救出来,已经十分劳苦功高。没发生的事,又有谁预料得到。”又不是重生。
“你的伤。”夏翌辰转了话题,微微叹息,“还痛吗?”
“痛是肯定的,但我知道自己没有大碍,再痛也得忍下去。听顾嬷嬷说,我竟是筋骨上的伤好的比皮肉快?”阿丑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己如同丝毫没有受过伤一般的纤纤玉手,这根本不科学,一般不是伤筋动骨最难好的吗?又或许因为她的自愈能力,皮肉伤总要失血,造血比连接筋骨花的时间长?
罢了。不科学的东西,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夏翌辰点点头:“的确如此。”
“要不是我的自愈能力,受那么重的伤,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阿丑叹息一声。“到底是谁?”
夏翌辰把所有事情都和阿丑说了一遍,包括他们对四王党内讧的揣测。还有如今朝廷的局势、京城的流言。不过他没敢说那句“冲冠一怒为丑颜”。太尴尬,也太伤人。
“容清澜这次真是坏了大事,他们刚拉拢过去的新科状元,政治生涯怕是要倒退十年。至于皇上,现在恐怕更加不待见四王爷了,但我倒觉得。此时应该把昭贵妃放出来。”阿丑慢条斯理地说。
“为何要放出来?”夏翌辰不解。
“昭贵妃现在急的火烧眉毛,肯定想着要怎么出来。就算我们不放她出来,以她宠冠六宫多年的本事,自己难道出不来?与其如此。不如趁机找个人,用这份恩德打动她,然后留在她的身边。当然我这只是个构想,具体好不好,还要详细分析。”阿丑眯起双眸,冷笑道。
夏翌辰似乎有些明白了:“昭贵妃放出来,就会为四王爷求情,但是四王爷这么‘不成器’,只会越求情越糟糕,何况先前那个疑影还在皇上心中挥之不去……”
“而且,我们既然能让昭贵妃出来,为什么不能让她再进去一次,甚至,以后进的可能是冷宫。”阿丑笑得欢畅。
“的确,如果不在皇上面前出现,皇上还想不起来。把昭贵妃时常拉到皇上面前,才能让皇上永不忘怀!”夏翌辰勾起唇角,桃花眼闪过了然的兴味。
“正是这个道理,爱之越深,恨之越切,”阿丑顿了顿,敛了神色,她想起了丁举文,“他真的没有让人对我下毒手?”
夏翌辰再如何厌恶丁举文,也不能欺骗阿丑。这件事她有知情权:“他并没有,我肯定,是容清澜的借刀杀人。”
“可他一开始就心甘情愿去给人家做刀,然后来杀我,”阿丑神色阴郁,“这件事我不会再插手,皇上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倒是四王爷,呵,围魏救赵,好一招围魏救赵,那我就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再尝尝,祸起萧墙的滋味!”
“你有什么好主意?”夏翌辰看着咬牙切齿的她,不禁有些担忧,“无论如何,别搭上自己,不值得。”
“世子,谢谢你,”阿丑叹息着感慨,“要不是你屡次救我……”
“从前的你可不会说客套话。”夏翌辰有些好笑,从前他们可是一见面就斗嘴,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会道谢了?是寿阳那次?还是来了京城以后?
他似乎也记不清了。
阿丑自嘲地笑了笑:“罢了,不说那么多没用的客套话,大恩不言谢。我是想说,徐泰如今大约对容清澜很不满意,那么能不能让徐泰萌生个念头,给四王爷寻觅一个侧妃。不管此事成与不成,都算给容清澜添堵了?”
夏翌辰颔首:“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实施起来有些难度,而且要看徐泰自己的想法。”
“暂且试一试,这也不是我们唯一的一招。我另外一个想法,就是把礼部尚书,也就是容清澜的父亲,斗下去。”阿丑一边思索一边说。
夏翌辰看着她清澈的双眸,有些困惑:“容尚书再怎么说也是太后的姻亲,这样斗下去,会不会得罪太后?”
“但如果容尚书触犯了太后的利益,太后还会维护他吗?当然,这件事也要从长计议,”阿丑轻轻勾起唇角,“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容清澜要是没了娘家,哪里会像现在这么被看重?最近的一条计策,还是在福建。”
“嗯,福建山高皇帝远,我们好做手脚,如果能让四王爷和容清澜被困在福建再也回不来,才是最彻底的斩草除根!”夏翌辰充分展现出自己凶残的一面。
“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想把他们永远留在那里,来硬的肯定不行。让皇上逼着四王爷去就藩还差不多。我的意思,是尽量把他们拖在福建。”阿丑看着自己雪白如初的手指,心下暗自庆幸自己的自愈能力。
“拖在福建,让皇上以为四王爷无能,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而且福建肯定会牵制他们一部分人马,我们在建业才好行事。福建的闹事其实很好解决,只要遏制住抢粮问题,把那几个官员就地正法,便可以平息民怨。但如今四王爷牵扯进来,四王爷还必须给百姓一个交代……”夏翌辰分析。
阿丑颔首:“那就让他去给百姓一个交代,但无论交代什么,都最好能挑出毛病。多交代几次,百姓就不愿意相信他了。”
“不错,多来几次,就是狼来了,谁都知道四王爷言而无信,哪里能做一言九鼎的君王?”夏翌辰桃花眼笑意迷蒙,“对了,太子还有个主意。百姓闹事终究不好,闹久了延误农耕商贸,不利于民生。所以,太子的意思,百姓的事尽快平息,剩下的事,我们自己闹。”
“按照太子殿下的想法也可,就是当心别被人抓住了把柄,说太子鼓动百姓闹事,那就遭殃了!”阿丑提醒。
夏翌辰站起身:“行,我去转告太子,你好好养伤,我不打扰了。”
堇堂再度开业,生意比以往更加红火,大家都想看看这个闹得京城满城风雨的堇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而福建那边,四王爷慕天卓的日子却一点也不好过。
每次慕天卓想要和百姓们解释什么,都有人拆了他的台词,惹得百姓们更加愤怒,用各种白菜鱼干把慕天卓砸走了。
久而久之,慕天卓只要一出现,什么都不用说,上来先是一顿“白菜鱼干宴”。
慕天卓想要打道回府,从长计议,但是皇上当初下了命令,不平息福建的事情,不准他回去。现在皇上愣是一个指令也没给,该不会因为母妃禁足,皇上就忘了他还在福建这茬事吧?
而此时此刻,刚刚放出禁足的昭贵妃,正泫然欲泣地和皇上哭诉她的心。皇上看着美人梨花带雨,哪有不心疼的道理,一边安抚着,一边将她搂在怀里。
旁边刚被昭贵妃提携为管事太监的崔公公,无声地笑了。
受了一夜美人恩的皇上,大清早神清气爽地起身去上朝,却又勃然大怒起来。
“不过是一个小小商贾,居然拿人命案来对付同行,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皇上摔了手中折子,怒不可遏。
“皇上息怒!”一种群臣跪倒在地。
“给朕查清楚,谁在后面支持他,朕就不信,一个小小商贾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把爪子伸到应天府大牢,这还了得!”皇上一甩袖子,离开金銮殿。留下噤若寒蝉的群臣。
谁不知道,永和堂是四王爷在背后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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