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时间,白季并不想单纯地等待日落。
按照许方觉给出的信息,白季在离开了村子一段距离后,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地向着外面的世界赶去。
进山不是非要翻山越岭,白季是个外来人,当然不太懂此地的道路。
而且来时心急,即便打听到了一些消息,白季也不愿意去找那些进山的小路。
此时出山,白季在对许方觉打听了一些消息后,径自赶向自己的目标地点。
他的目标地点,是威锋县。
威锋县没什么特别的,隶属于越岭郡,地处西南边陲。
然而,有一个门派,就位于这个县城附近。
七大派之一的狱刀门。
白季并不指望能够获得狱刀门门徒的相助,即便狱刀门的宗旨,也是以侠义为先。
但是他需要借势。
孤身来到此地,白季势单力薄。
对于后面即将面对的处境,白季是有所预料的。
很显然,许方觉口中的那些“野兽”,应该是盘踞了附近几乎所有山林的一个大型的联盟。
具体情况,白季也不太清楚。
但想来,应该没有一个统一的头领。
当前阶段,他们没有这个条件,来滋生出唯一的一个话事人。
没有实打实的战绩支撑,没有足够多烈度大的事件培养,即便个人能力再如何强大,在当前这个并非乱世,王朝势力也有着统治力的时候,绝然没有人能够拥有足够的威望统治一方。
或者说,真的出现这种人,也会被此刻的王朝率兵讨伐,留不下来。
除非,他是被王朝分封的人。
可是很显然,以许方觉的了解,并不是。
一个松散的联盟,恃强凌弱,欺软怕硬。
白季可以大致想象出这个联盟的样子。
即便是白季猜测有误,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头领,其实区别也不大。
还是那句话,当前的处境,不容许这里诞生一个拥有足够威望的头领。
时势造英雄不是一句空话。
就算这片地方有一个名义上的头领,恐怕对于各个山头的统治力也就那样。
于白季的大致战略并无太大影响。
而许方觉要做的事情,白季猜测,无非也就只有一点。
杀。
以许方觉的态度来看,他并不觉得盘踞在他所在村庄附近的那股势力,有多强大。
即便以他自身的实力,他似乎也有信心干掉他们。
只是一来担心难以斩尽杀绝,二来担心这个联盟里的其他势力同气连枝,为了维护联盟的威慑力而联合来攻。
而且,一个势力的倒下,这个势力所笼罩的下属几个村庄,可能就是其他势力眼中的香饽饽。
无主之物,先到先得。
这些,其实都是可以预见的。
许方觉真正担心的,是灭杀了本地的这个势力后,来自于联盟的其他势力的反扑。
而看样子,他也不打算在灭杀本土势力后就离开。
白季不知道他准备怎么做。
或许只是忍的憋屈,打算轰轰烈烈地杀上一场,便不再管生后之事。
或者是打算先展现自己的武力,给联盟的其他势力一个警告,同时也就只想保护他所在的这么一个村子,期望那些人识时务?
至于要先送走阿乐,也是担心阿乐会成为那些人拿来威胁他的把柄?
对于许方觉的打算,白季有些不太能摸得清。
而且对于自己的计划,许方觉也并没有多做解释。
恐怕在他心中,也是犹豫不决,难以定策。
不过白季可不管许方觉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自有自己的打算。
白季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而第一步,就是需要借势。
当前面对的威胁,其实就是在灭杀本地势力后,需要承受来自于联盟中其他势力的反扑。
而仅仅依靠许方觉和白季两人的个人实力,显然是无法杀光那整个联盟或者护住一整个村子的人的。
就算可以打退第一波反扑,可是还有第二波,第三波……
那些联盟里的人未必会对同盟势力的灭亡而愤怒,却会为了地盘而红眼。
而且许方觉又是个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性子,两方之间,除了针锋相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这是一个你死我活的死局。
正如许方觉之前所说,野兽太多了,杀之不尽。
如果可以杀光,许方觉早就做了。
他很强,但是他的实力也有限。
两人都不是什么大宗师,不可能以个人的实力,护住那么大的一个村子。
那么,在有且只有一个选择的时候,白季不会犹豫。
既然想要守护自己的家乡,既然想要自由、想要尊严、想要美好的生活,那么,就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村子里的那些请命的年轻人,让白季看到了希望。
他们不害怕斗争,他们害怕跪下。
既然如此,白季打算帮他们一把。
只是,决心有了,实力依然不够。
白季不可能指望那些没有经历过生死拼杀、没有自小习武的乡下之人,短时间内,就可以去和那些有组织有纪律有武力的联盟势力正面对决。
那不现实。
但是又需要至少打退甚至打怕第一波来攻的联盟势力。
该怎么办?
面对小规模、小范围的人心鬼蜮、生死拼杀,白季自己的战斗直感以及智慧,就足够应付。
可是一旦横跨了诸多时间、空间、参与人数众多时,白季就难以完美掌控局势了。
可止杀说,她可以一试。
战争,很多时候是为了取得胜利的最终过程。
世界上有许多局面,并不需要依靠战斗来达到目的。
只是,为了达成谋局,止杀还需要一个能够在最开始,让那些联盟的势力,感到些许威慑的幌子。
当前看来,除了离此地最近的狱刀门的门徒,其他势力,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而白季的借势,也不需要他们门派同意。
我借你的势,与你何干?
只要让他们的门徒进山转一圈,这势,也就成了。
走在出山的道路上,止杀坐在白季的肩头,手里抱着之前白季给她的《太公六韬》加紧复习。
“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