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1 / 1)

黄秘书走后,林宁把杨经理送上了回江城的火车,她站在月台上同杨经理挥手,杨经理望着她秀丽清雅的脸庞,深觉她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了。

林宁送完杨经理,自己从车站出来。站不了一会,一辆黑色雪佛兰滑到她身旁,陶正礼拉下窗户,对她说,上车吧,我带你一程,你要去哪里?

先回别墅。林宁靠在椅背上放松着身心道,今天她酒喝得有点猛,现在微微燥热有些上头。

陶正礼开着车,分了一丝瞧着后视镜里的女人,她开着窗任风吹拂她的发,他忽然心中一跳,这样微醺酡红脸庞的女人,不动心真是不可能。他偷瞄着,被林宁发现了,目送着后视镜里的他,笑道:“你看什么?”

陶正礼方才收回目光专心开车,把后视镜拨了一下,道:“你今天很美,太美了。”

车行进很快,他开进了她新买的别墅。餐室里仆人们正在收拾着中午用剩下的残羹剩炙。陶正礼问道:“你还请黄秘书他吃饭了?”

“林氏开业,总要应酬的。”林宁道,“正礼,你在沙发坐坐,等我换衣服去去便来。”

于是她去楼上换衫,陶正礼想了想,他好不容易才压下之前车上的某种冲动,现在又被她的话勾了起来,毕竟他是正常男人。

他慢慢踱步上了楼,林宁此时换好了旗袍,正在对镜整理着领口。她的手抬起,系着脖子处那颗攀钮。这套旗袍颜色大开大合,风尘味十足。不过她穿什么都好看,只因她长着洋气的脸庞,连大红大绿都能穿出超凡脱俗的模样。

陶正礼倚在门口,对她笑道:“你拿下面罩后,怎么看都不似风尘女。”

“所以要遮着么。”林宁也笑,顺手捋了捋头发,使它看起来蓬松。

她的笑,倾城倾国他不懂,但懂她倾了他的心。他跨步到穿衣镜前,素来温润的他也居然钳起她的下巴,猛然印下自己的唇。林宁没有预料他会如此,睁大了自己的眼。

这是陶正礼的气息,带着点微微的香气似的。她没有再惊讶,心中也是接受着,他笨拙地去解她好不容易系好的钮子,他的唇变得比上次灵巧些,会去主动撬和勾她的小舌。身体的热度,让她的手一点点在失守,滑落到胸口那颗攀钮上,感受着他一点点在攻陷她,所有她都感受得到,而缠绵中她还能控制自己的思绪,突然头脑中掠过一丝清醒,那个声音在说不。

“别这样,正礼。”林宁摁住了他解到胸口扣子的手,而此刻半片旗袍的衣襟已经软塌塌垂落下来,她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有股皮肤裸露的凉意,他停住动作,盯着这片发亮的白,有点怔忡,因为林宁的声音在他耳边飘:“我还没有准备好。”

“我等你,多久都等。”陶正礼控制住了自己,帮她掩上衣襟,亲手把自己解开的纽扣扣上。她不愿意,他更不愿意强求。

“对不起。”林宁对着温柔的他道歉。她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何季远凝每次用强的,就那样妥协了,而陶正礼的温柔,却自觉消受不了,满心内疚。

“没关系。要不我带你过去吧。”想到她还得去绮梦楼,他不由叹口气。但他面对她时,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拉着她的手。

“也好,我还要给清月回个话。”林宁收拾好自己,拿上面罩,跟着他下来。

到了绮梦楼,清月果然翘首在望,见陶正礼带着她回来,雀跃过来,真不像她素来淡泊的性子。看来感情真能改变一个人,尤其是女人。

“我同黄秘书说了,应该能成。”林宁对她悄声说道。

“谢谢你,金玉。”清月担忧了一天的心一瞬间放下了,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她的笑令金玉心里舒坦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陶正礼在金玉身后走进来,因为清月把金玉亲亲密密挽住,他不得不把金玉暂时借给她。

“季董不在。”清月好像读懂了金玉想问没有出口的话。

“小玉,我去找余妈妈。我也要在这里租间房。”陶正礼正色道,没有开玩笑,“前几日你不在,我没有做这件事,现在我该行动了。”

陶正礼于是把空间让给了她们两个女人,自己去楼上寻找余妈妈。

金玉和放宽心的清月随意聊聊女人的话题,问问清月之后的打算。

忽然有人敲着金玉的房门。

“谁?”清月代金玉问道。

“清月姑娘,是你吗?”是季远凝的声音。

“是。”清月目视金玉,金玉忽然想听听他对清月想说什么。

“清月姑娘你放心,傅石不日就可以出狱。我知道你担心他,特来说一声。”

“为什么?”清月有点疑惑,自己拜托的是金玉,并非这位季董,他为何如此说?

“我已经去接洽过了,他应该这两天就能出来。”季远凝没有直接回答,“金玉你也不必为清月姑娘忧虑,这件事我都办妥了。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原来季远凝过来就是说这句话,他这些话明着说给清月,金玉却觉得是说给自己听。

而清月心明,一下子归纳出来,她道:“他是因为你才帮我吧。”

她望向金玉,面罩下的她看不出任何表情。

季远凝是邢涛唤出来的,他来绮梦楼找他,说要季远凝到自己别院一叙。季远凝随他过来,意外的是刚出狱的傅石已经等在了邢涛别院的厅堂里。

“傅石,你出来了。还不赶紧去给你心爱的人报个平安,怎么来了我这里?”邢涛奇道。

“我在狱中碰见了一个人。”傅石没有接茬邢涛打趣的话,“你们猜是谁?”

“池三爷。”季远凝一脸预料之中的神情,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看来你有故事要给我讲,是吗?”

傅石点点头,有些犹疑,欲言又止。

“说吧,我们什么风浪没有见过。”邢涛说着,让下人吩咐上茶来。

傅石呷了口茶,酝酿着措辞,终于说出了口。

狱中的他,从池三爷口中,得到了不一样的故事。池三爷披头散发,他身残不便,狱中无人打理,身下看不见的地方都已经得了褥疮,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把自己所知全部告诉了傅石。

他说:莫五那个家伙都骗了你们。没想到你们都被他利用,你知道他为什么被薛家老爷赶出来么?

“为什么?”傅石问道,他本来介意池三爷身上散发的恶臭气味,而现在这句话让他顾不得气味难闻,靠近了他。

“当初我和闵舵主都以为他身世凄惨,闵舵主更善心大发收留了他。哪知道我们都错信了他,他根本不是自己所说的那样。薛老爷后来同闵舵主这个女婿拉家常时谈到了这件事。”池三爷陷入回忆。

那天,闵舵主陪着薛老爷喝了点小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薛老爷打开了话匣子。他说,自己曾经还娶了一房姨太太,不想那贱人和莫五搞到了一起,而且暗地里偷情还不算,他们筹谋着要搞自己的钱。莫五利用自己的管家的便利,很贪污了些采买的开支钱,就为了和那贱人混在一起。

是薛夫人查出事情的端倪,在账房里盘账发现了这些蛛丝马迹,薛夫人暗地做了准备,把自己正好失业的弟弟叫过来替了莫五的职位,才止住薛家这个漏钱的无底窟窿。

在一个雨天里,薛老爷把莫五身上搜出的所有钱款没收回去,更把他绑在后院,本意是让家丁狠狠教训他一顿,没料到天上一个炸雷,劈中了后院那颗歪脖子老树,家丁们吓得鸟兽散,而莫五此刻逃了出去。

薛老爷没对小姨太太留情,除了休书,更叫她爹娘领她走。她在薛家被休,这在云城里简直颜面尽失,他们训斥女儿一顿,很快带着她离开了云城,发誓再不回来。

莫五身无分文,一场贪财计划转眼成空,而喜欢的人更消失无踪,他发誓要报复,便编造了凄惨的悲剧,还嫌不够,更是杜撰出身怀六甲死于街上的倩娘,那不过是报上一则广为人知的新闻罢了。闵舵主那时还没有娶薛明桦,无从稽考,心生同情收他为家理人。

“为什么闵舵主不喜欢莫五?这就是原因,他觉得他入帮都可以编故事,人品可想而知。”池三爷道。

听过这段完全不同的旧闻,季远凝和邢涛半晌没出声。傅石没说的是,池三爷还嘲笑了季远凝:“小季真是太单纯,太嫩了,随随便便就相信莫五的鬼话和忽悠,还策划帮他找薛家报仇,没想到正中莫五的下怀。”

嘲笑过季远凝后,他更是忏悔。忏悔自己太贪婪,明知道莫五的个性,依然信了他一次,轻易和他换了收会费的地盘,把薛家拱手相送到莫五手中,让莫五得逞。

“还有呢?他还说了什么。”季远凝继续问道。

“说了许多。季董你还记得当初我们那场薛家对峙的时候么?里面是有问题的,问题就出在打死薛小宝的究竟是谁。”傅石道。

傅石不说则已,一说那场对峙的大场面,打开了季远凝和邢涛的回忆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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