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蕴庭叫外卖的时候,宁也的脸埋在他的脖颈里,她的眼睛红红的,心里被酸酸涩涩的情绪胀满。
当初第一次听傅蕴庭说,傅敬业把宁也的户口转到傅蕴庭名下的时候,宁也是非常难受的,那种难受,就好像她和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切断了联系。
她被丢弃了。
她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这比她在学校遭受到暴力对待,更让她难以接受。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很好的调整好自己。
而傅蕴庭对她的管教,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她觉得害怕,害怕傅蕴庭的旧事重提,害怕他的负责和不动声色的咄咄逼人,也害怕这样陌生的情愫,因为太不安定和不可控。
她没有接触过,觉得危险,所以感觉到恐惧。
可害怕的同时,她却又病态的带着一种隐秘的依赖和开心。
宁也很少有开心的情绪。
程珩说她有一套自我防御机制,可以让她将创伤和痛苦压抑到无意识当中去,然后选择性去遗忘。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很多时候,她哪怕受到再多的创伤和痛苦,人也大多是平和的。
平和的忍受痛苦,平和的让自己接受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除此之外,她其实很难感受到更为强烈的情绪。
可傅蕴庭给她的礼物,让她体会到了这样的情绪。
这样的开心让她没有办法去表达。
宁也一直抱着傅蕴庭,小小个的,黏黏糊糊的,软软的。
傅蕴庭问她:“要不要去卧室?”
宁也说:“好。”
她说:“想抱着去。”
傅蕴庭把她抱着,面对面的,像抱个小孩。
宁也觉得心里像是喝了一瓶气泡水,傅蕴庭要把她放在床上,她又有点作作的,说:“又不想去床上了。”
傅蕴庭问她:“那你想去哪里?”
宁也说:“就想抱着。”
她又问:“你会累么?”
傅蕴庭说:“不会。”
宁也又问:“你会送别人手表吗?”
傅蕴庭说:“宁也,我没有让别人插手我感情的打算。”
宁也就没说话了,只是更为用力的抱紧了他的脖颈。
傅蕴庭想了想,宁也不想下来,他就抱着宁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宁也又有点抱怨,说:“你说给我补课的,也没有补。”
傅蕴庭说:“吃完饭就给你补。”
宁也就不说话了。
后来傅蕴庭又拿了上次买的零食出来,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拆了给她喂,没给她吃很多,因为叫了外卖,而且上次买的东西,大多是不健康的。
宁也吃了一会儿,傅蕴庭又觉得她这样子可爱,又亲了她一会儿。
宁也说:“薯片都没吃到。”
全进了傅蕴庭嘴里。
傅蕴庭就又给她喂了几片。
后来吃了一小半,傅蕴庭便说:“不可以吃了。”
宁也说:“想吃雪糕。”
傅蕴庭说:“不可以。”
宁也就又去抱他,过了一会儿又小声朝着他抱怨:“上次你在酒店发脾气,把我吓死了。”
她没说哪一次,但是傅蕴庭却明白了,她说的是傅悦来学校闹,傅蕴庭气得带她去酒店的那一次。
傅蕴庭说:“你不要这么气我,我就不会发脾气,我告诉过你,我的脾气并不好。”
“而且。”傅蕴庭说:“那会儿我要是不让你跟着,你就不会跟着了么?”
宁也就没怎么出声了。
那会儿傅蕴庭发脾气,就算他没强制让她跟在身边,只要他脾气没消下去,宁也估计也会像个小跟屁虫一样,战战兢兢的跟着他。
只要傅蕴庭不搭理他,估计连他上厕所,也要忍不住在外面守着。
就像那回傅蕴庭发脾气走掉的那一次一样。
或者往前推,推到傅蕴庭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吻他的那个晚上。
那个时候,宁也就很害怕他生气,一生气,就像个惊慌失措的小狗狗一样,怕得哆哆嗦嗦的,还要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宁也不怎么会聊天,但那些酸酸涩涩的情绪又让她无法排解。
大概是因为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并不是创伤,所以她的防御机制无法过滤和压抑。
而这种情绪又带着一种陌生又悸动的情感,丝丝缕缕的将她的心脏缠绕着,裹覆着,让她有点点惊慌,无措。
这样的惊慌让她一直忍不住小声的,软软的抱怨,小嘴一直忍不住叭叭叭。
可因为声音小,又软,哪怕没怎么停过,也显得安安静静的,并不聒噪,感觉更像在无意识的撒娇。
傅蕴庭都很有耐心的回应着她。
宁也又问:“你什么时候去订的表?”
傅蕴庭说:“之前听周韩深说起过,订的话,是前两天。”
傅蕴庭并不是个不懂奢侈品的人,相反,他从前是生活在傅家的,矜贵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并不会因为去了基地,就丢掉这份矜重感。
宁也没有怎么说话了。
后来门铃声响起来,傅蕴庭也没问过宁也的意见,直接抱着她去玄关,然后将她放在鞋柜上,说:“坐好,不要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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