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鱼与熊掌今重问狐挟虎威复再来(上)
全神医看见这些小儿女情状,仿佛也回到了自己的光辉年代。
他有心助庆云一臂之力,促狭的插嘴道,
“殷姑娘此时依旧昏迷不醒,
怕是仍要劳烦庆宗主为她渡气活血……”
“别,别,别!
我醒了,我已经醒了,
只是昨晚没睡好,不想见人。
莫愁姐姐,你,你帮我把药拿进来,我自己喝。”
殷色可听到渡气活血这事儿,立即忍不住弹了起来。
庆云心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殷色可如果在前些日子渡气活血的时候都是全然没有知觉,她现在又岂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庆云期期艾艾地将药碗递给了莫愁。
就在里屋的门将合未合之际,庆云的问话抓住了这最后的一丝缝隙,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神医!殷姑娘的情况是否已经稳定了?
我有些急事要赶去洛京,但只有这一事让我放心不下。
她若没事,我今日便要和李兄一起离开了。”
嘭,门堪堪关上,莫愁姑娘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向床边挨了过来,却瞧见殷色可两眼水汪汪的,泪滴在下眼睑来回打着转。
“好啦,庆兄弟不是那种登徒浪子,他是真的不懂。
我已经问过全神医了,渡气活血都是必要的治疗步骤,
当时除了庆兄弟,也再没有适合的人了。”
莫愁以为殷色可是少女羞涩,解不开心结,便柔声软语地为她开解。
那知道殷色可哇地一声扑了上来,抱着她的手臂大哭,将汤药都晃洒了一半,
“他要走,他要走!
都没看到我醒过来,他就要走!”
“啊?啊!那要不我去叫他?”
莫愁知道是自己想岔了,可是她也是抹不开面子的内敛女子,若是她碰到类似的事情,也是不知该如何取舍的,自然也没办法帮殷色可出谋划策。
“姐姐,你,你背我出去,好吗?”
殷色可昨夜刚刚醒来,现在虽然恢复了神志,但是长期卧床,下肢无力,一时还是无法站立的。
莫愁轻轻啊了一声,还没回过味儿来,
殷色可已经抓起那半碗药,一饮而尽,将空碗甩在床头柜上,挣扎着扶住莫愁的小臂,艰难地将上身完全坐起。
莫愁此时哪里还会有半分犹豫,立刻弓下身子,扶着她攀在背上,起身后微稳了稳,便踏着小碎步追了出去。
莫愁刚刚将门打开,殷色可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喊起来,
“庆云,庆云,你,你要去哪里?”
庆云和全神医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出门,猛地听见殷色可的声音,急忙转头望过来。
她平日总将自己打理得光鲜得体,此时却形容憔悴青丝披散,双目黯然但神采未失,那股灵秀之气仍然未改。
庆云见殷色可主动出来,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
“殷师妹,我们还是回房说话吧。
你身体还没大好,这样让莫愁姐姐背着,她也会累。”
殷色可摇了摇头,
“躺了这么多时日,已经许久没晒过太阳了。
湿气入骨,有些难受,想出去转转。
只是,着实怕累到了莫愁姐姐。
要不~要不庆师兄背我去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细如纹呐,几不可闻。
莫愁只感觉背上似有一团火燃烧了起来,那股热流染红了殷色可双腮,倒让她看上去又精神了几分。
庆云闻言有些惊讶,略微犹豫了片刻,但很快便想到了自己曾做过的那许多更过分的事情,于是便顺从的俯下了身,
“好,那就出去走走吧。”
他的口气像似在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心中却气血翻涌。
尤其是在殷色可的藕臂环住他脖子的刹那,背后仿佛被什么温温软软的东西压住,心与心便贴在了一起。
“这次洛京之行十分危险,本来早就该去了的。
天宗可能会通过一个身份超然的人对二皇子下手。
二皇子人挺好的,大家相识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
其实就算你醒来,也是不能带你同去的。
这几天任城王已经派人联系过我,他们在加紧打探瓠师姐的下落,
一旦有新发现,就会立即通知我。
上一次把你们带进虎穴,没有照顾好你们,是我不对。
以后,再也不会了。”
庆云很随意的说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那段因果。
殷色可也静静地听着,非常顺从地趴在他的背上,
“瓠师姐有消息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们一起去把她找回来,好吗?”
“不,不行!”
庆云这一次拒绝的非常坚决。
殷色可哎了一声,将粉扑扑的小脸转向庆云,想要看清他的表情。
只是两人离得实在太近,她的唇几乎都要触在庆云的脸上,每一次呼吸都撩动着他的耳畔。
庆云被她看得好不自在,语气也终于软了下来,
“除非,除非你不再用那把剑。”
殷色可摇着脑袋想了片刻,嘟起小嘴反驳道,
“那怎么行!
我毕竟是女孩子,武功又不算有多么好。
总要有些防身的手段吧?
天魔解体虽然危险,但女孩子有时要面对的事情比死还可怕。
留些手段,总是没有坏处的。”
庆云笑了,笑的非常自信,
“没关系,以后我便是你的保留手段。
何必需要那些劳什子。”
殷色可忽然沉默了,伏在庆云的背上好一会儿没有出声,似乎是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在庆云耳畔小声问道,
“庆师兄心里,其实还是喜欢瓠师姐多一些吧?”
庆云忽然虎躯一震,愣了片刻。
在他的心里,其实已经不止一次地问过这个问题,但是似乎也从来没有过固定的答案。
殷色可见她为难,并没有等他答话,只是嫣然一笑,自己吧话头接了回来,
“类似的问题,其实我是问过的。
那时庆师兄敢答,但此刻却不敢答了,我很欢喜。
那时庆师兄敢答,是你我初见时,
我在你心里还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回答这个问题,并没有压力。
但现在,师兄终究还是会犹豫的。
会犹豫,那便够了。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立刻就能做出的选择?
况且,也未必需要选择。
我毕竟是后来的。
无论你怎样选择,
我,都是愿意的。”
她口中虽说是愿意的,但是说到这三个字时,语气中的沧桑,失落,就连庆云这样的榆木脑袋,也是听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