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剑望着被自己随手丢在一边的手机,呆了几分钟,默然不动。
从通话的第七、八分钟开始,程岚岚又开始显得歇斯底里了,说出来的话完全失去条理,翻来覆去,颠三倒四。她甚至又开始问自己为什么要分手?
苏剑的耐心在又坚持了二十分钟后,终于消耗殆尽。
他自嘲地想,自己的耐心终究还是越来越差了,这次居然只坚持了二十分钟,记得几个月前,自己还能整夜整夜地陪她说话,向她反复解释。
秦凡选择性地做了几个极容易处理的小菜:苦瓜炒鸡蛋、蔬菜沙拉、奶油蘑菇汤,又用昨晚吃剩下的两只蒸蟹做了道蟹炒年糕。
苏剑不客气地抄碗就吃,边吃边说道:“我在这待不了多久,那边的事情还等着我呢,凡子,你要有时间就照应一番,可千万不能出事!”
秦凡翻了翻眼,却又不好说什么,肖娅讥笑道:“你自己弄出的麻烦事,还让凡子给你擦屁股?你的脸真大!”
苏剑的脸微微一红,“那你说怎么办?那丫头真要是跳了楼,割了腕,我的名声无所谓,可公司的声誉......”
“噢,你现在知道影响了,早干嘛去了!年轻就那么好吗?干什么事可想过表嫂......”肖娅仍旧讥讽道。
“我...我真是想认真一次,可岚岚...唉!”苏剑叹气道。
秦凡接过肖娅盛的饭,想了想又微微摇了摇头,这两人的事还真是棘手。
阳台上,半躺在藤椅上,轻轻哼着《TellLauraILoveHer》的秦凡,时不时又停止哼吟,张口接住女人喂来的冰沙西瓜。肖娅像是宠溺孩子般的给他擦拭着嘴角。
“那边来电催我回去了......”苏剑嘟囔道。
秦凡和肖娅闻声同时扭头看着他,然后又同时:“滚!”
秦凡本不想把自己放在上帝的位置上,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别人的人生负责。但现在遇到苏剑这样狗屎事,想不帮忙看样子都推不过去。
窗外阳光甚好。
欧阳雅略带些慵懒地独坐窗前,细数着阳光在窗上反射出的光斑,微微发怔。
尽管气象预报说几天可能有阵雨。梅雨虽恼人,但在这样的明媚阳光下,谁还会担心可能的毛毛雨呢?
姗姗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西门外的小食店,要了份吃惯了的卤肉饭。
让她奇怪的是,小食店的老板虽然已经换人,但卤肉饭的滋味却几乎没变,也算难得。
在这所名校级别的大学里,校园不算大,还有着近百年前就存在的老校区的大体模样,间杂着最近二三十年不同年代里分别新修的建筑。
听说新校区马上就要建设完成,那边有现在校园的两三倍大小。到时候,本科生应该都会去新校区读书,老校区大概会以研究生教学和科研为主。由着心情随意地在校园里闲逛。
大学校园是个很有魔力的地方。身边全是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庞。在这里,整个人好像都会年轻一大截。
欧阳雅身着浅蓝色布裙,米白仿古布衬衫,背个斜跨式白底素纹小布包,活生生像个民国时的女学生。这身装束让她瞬间年轻了三四岁,走在校园里大堆本科生中,半点不显老,反倒是那份掩不住的成熟和优雅,赚来许多男生的瞩目和女生的欣羡。
不需要刻意去什么地方,这里到处都有她的记忆。
教学主楼,她在这里每层的教室里都曾上过课;体育馆,她曾在里面看着男友挥汗如雨地练习排球;室外泳池,她曾在众多火辣辣的目光中,换上泳装显示着自己姣好的身材跃入水中;校园西南侧的小植物园,在那里的某条小径,她送出了自己的初吻。
当然,寄托了她最深情感的,是那幢号称学院主楼的三号教学楼。
本科时,一半以上的专业课都是在这座教学楼里上的。学院学生会办公室也在这里,她参加的社会活动也有大半是在那里。
这里曾记录下她无数次的意气风发和筋疲力尽,无数次的喜出望外和大失所望。
走回学校西门时,终于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阳光并没有减退多少,这必是阵持续不了多久的太阳雨。
刚走出校门,包里的手机就发出声响。欧阳雅苦笑着,就在校园闲逛的两三个小时里,手机响过好多次。应该都是同一个人在给她发信,这次肯定还是他:她的新同事方逸奇。
对这个新来的中年教授超越常人的热情,欧阳雅暂时说不上厌烦,但确实已经有些苦恼了。
四十多岁的年纪,中等个子,微胖,很有学者派头。今年年初,他从原本供职的高校辞职。五月份来到任教的大学,成为她的新同事。他32岁成为副教授,39岁晋升教授;已经著有五本专著,其中有两本很有些反响;也与其他学者合编过两本教材,其中有本在业内也有好评;两年前他曾去英国做过两年的访问学者。
就搞社会科学研究的学者而言,方逸奇有份相当拿得出手的履历,而且也正处在做学问最好的年华。
他入职时间不长,到现在满打满算还不到半年。高校教师不像中学老师,整天都待在个教研组,欧阳雅对他其实并没多少了解。只是他们不光是同个学院的老师,也身处同个课题项目组,来往还是比其他老师要多些。
方逸奇是课题组老大亲自挖过来的,对他自然抱有很大的期望。他本就有带研究生的资格,只是因为转校没多久,暂时还没有哪个研究生跟他,所以与其他相同资历的老师相比,能使唤的人手自然就不够。课题组老大特意吩咐欧阳雅,平时在些繁杂事务上多帮他些。
没办法,谁让欧阳雅在课题组目前的教师队伍中,算是小字辈呢!
节前那个连开了两天的学术会议,同为东道主学者,宋斯嘉和方宏哲起又搞接待,又作学术报告,交流不少,倒比过去熟了些。
自那之后,这位方老师就开始热情地联系自己。每天都会在微信上发给她许多留言,对她在朋友圈里的每条记录都会评论,还经常转发些文章给她。
他的有些话题与工作有关,更多却只是闲聊,涉及诸如兴趣爱好、生活态度等个人话题,甚至有些在欧阳雅看来等于没话找话。
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工作之外和他有更多交流的想法,只是出于礼貌,回复了他几句。
好像没有察觉到她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的冷淡,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这就难免让欧阳雅感到有些烦恼。现在她基本上收到六七条留言,才会简短地回上句,希望对方终于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大概这人本性就是如此,自来熟不认生,喜欢和人打交道。欧阳雅懒得再去多想。
“死丫头!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电话里雪梅的抱怨声直冲耳膜。接着便看到校园门口的斜对面,雪梅站在路边向她挥了挥手。
“你精力真旺盛,老公不管,孩子也不管,只知道到处开店。”欧阳雅难得向雪梅调侃道。
“唉,我老公你同学又不是不知道,管不住!孩子又不用我管,要是不找点事情做做,我恐怕要憋坏了。”雪梅为自己找理由道。
“你这又准备开什么店啊?”欧阳雅四处打量道。
“前一段时间在外地考察,准备先试开一家川菜馆。”雪梅笑道。“到时候请欧阳校花赏光。”
欧阳雅轻轻“呸”了声:“什么校花,多少年前的事了?唉,不行了,现在是没人要的老女人啊……”
雪梅白了她眼道:“喂,我和你同岁同月!你这句『老女人』是在说你自己,还是指着鼻子骂我啊?”
“你跟我不一样。你现在是有男人宠的幸福女人!我可还是单身狗啊!”欧阳雅自嘲道。
“你单身还不是因为眼光高?”雪梅眼神中透出几分古怪之意,一闪而逝,“要是你愿意,这里至少七成男人肯排着队娶你!”
想起前几天方逸奇邀请她共进晚餐,用的居然是当天是他生日这个理由。欧阳雅终于忍不住对雪梅抱怨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无耻之人。
“开玩笑,有老婆有孩子,干嘛不回家过生日啊?非要约个才认识半年的女同事去庆祝?”欧阳雅不屑道,同时也为自己悲哀。
“还用问吗?看上你了呗!怎么样?怎么样?帅不帅?”雪梅八卦地问道。
“你这花痴!都四十多岁了,半老头了!”欧阳雅摇头道。
“四十多岁怎么了?男人四十岁最有魅力,你就一点都没动心?”雪梅为自己的好友急道。
“没有。”欧阳雅目光澄澈,“我知道动心是什么样子的。不是随便哪个男人,就能让我动心的。”
都说女性的敏感程度也比男性高,更容易疲劳、失眠,更容易感觉到悲伤和绝望,这些都可能是抑郁症的诱因。
曾这么一个笑话:如果是女追男,只要男性的反应冷淡一点、甚至只是不像以前那么主动了,女性就会合理评估,然后选择放弃。如果是男追女,只要女性没有明确的说“滚”!男性就会觉得女性是因为害羞、矜持、慢热等等才暂时不接受自己的。
虽然这个笑话有些极端,但总体上来说确实代表了男性和女性的思维差异。而被确诊的程岚岚就在自己的患得患失中更加纠结。
“可是...她真是死心塌地的爱着苏剑啊。”陪同的于婵告诉秦凡道。
秦凡点头认可,但岚岚患抑郁症也是事实。
听医生普识:女性之所以往往表现得情绪不稳定、爱耍小脾气、喜欢作、不好哄。原来罪魁祸首是女性身体内“血清素”这个“快递员”——跑得太慢、送货太少!最大坏处就是:女性患抑郁症的几率更高!
“施主任,这抑郁症怎么治啊?要吃什么药啊?”秦凡问道。
施主任看了一眼皮肤白皙的程岚岚,慢吞吞地说道:“多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