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人,哪里都有。
徐家村也不例外。
村长徐恒春听谭雅说,徐同道的西门集团要赞助村里的贫困学生上学,一阵意外之后,马上就来了精神,当场就起身要带谭雅去看村里最困难的家庭(有学龄孩子的家庭)。
徐恒春领着谭雅从村部出来,往村尾走。
边走边给谭雅介绍:“小谭啊,我现在带你去看的两个孩子都是一家的,唉,说起来,这两个孩子也是可怜,就前年,那两个孩子的爸爸,也就三十几岁,是个壮劳动力啊!有一天早上去田里搭电线,想给他家的稻田灌水,结果……
唉!他没看见电线杆上的一根电线落在了水沟里,一脚踩进水沟,就被电打死在水沟里了。
本来好好的一个家庭啊!两个儿子,大儿子11岁,小儿子9岁,都在上学呢,就因为那家伙被电打死了,那两个孩子的娘,今年上半年就悄悄走了,两个儿子一个都没带,全丢给她公公了。
而她公公本来就是老来得子,现在都七十多了,外面的钱已经一分都挣不了,就靠伺候家里几亩田,他一个老头子,哪能做得动啊?对吧?所以啊,那几亩田的收成也不好,虽然学校看在他家的特殊情况,免了他家两个孩子的学费,但除了学费,那个老头子一个人养两个半大孩子,也特别艰苦,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老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一路上,村长徐恒春边走边说,唠唠叨叨的,把那两个孩子的情况给谭雅介绍清楚了。
也成功勾起谭雅的恻隐之心。
“那个女人那么狠心呀?她就自己一个人走了?两个儿子一个都不管了?”
谭雅觉得不可思议。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狠心的女人?
村长徐恒春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她跑了之后,她公公也带着两个孩子去找过她娘家,但……唉!那个女人的老子、娘也不是人屌销的,不说他们女儿跑哪里去了,也就算了,还把那老头子和两个外孙子硬推出家门,然后夫妻两个都不晓得跑哪里去了,让那老头子和两个外孙根本找不到他们俩个人……”
谭雅:“……”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做娘的,不管两个儿子,做外公、外婆的,也不管两个外孙?”
徐恒春:“要不怎么说那女人的老子、娘都不是人屌销的呢!”
(销:此处是插销的销。)
……
村里的路不是很平,此时天色又黑了,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村尾一户人家。
屋里亮着一盏灯泡。
昏黄色的光线。
谭雅跟在徐恒春身后,走在这家大门的时候,看见一老两小,坐在八仙桌那儿吃饭。
家里的家具倒不是很旧。
大概是两个孩子的父母当年结婚时置办的。
徐恒春刚跨进门,就大咧咧地喊:“老瞎子!你家怎么到现在才吃晚饭啊?你自己老了,不晓得饿,你两个孙子也不晓得饿吗?两个小家伙还在长身子呢!你这个爷爷怎么做的?啊?”
一句话,正在吃饭的一老两小都循声望来。
老人头发几乎全白了,瘦骨嶙峋,脸上皱纹丛生,双眼浑浊,眼神似乎不太好,但并不是真的瞎子。
眯着眼睛,盯着徐恒春看着,已经没几颗牙齿的嘴巴嗫嚅着问:“谁啊?是、是恒春吧?”
旁边的大孩子:“嗯,爷,是村长!”
小一点孩子脸色一变,有些慌张,“爷,我、我们今天没偷人家东西,真没偷……”
大孩子闻言,脸色也是一变,警惕地看着徐恒春和谭雅,“爷,今天的柴,真是我们自己捡的,不是偷的!”
老头子浑浊的老眼看向两个孙子,两道花白的浓眉皱起,沉声问:“真没偷东西?没偷东西,人家怎么又找上咱们家了?”
质问着,老头子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两个半大孩子吓一跳,身子一缩。
看向徐恒春和谭雅的眼神,顿时就透着一股敌意。
村长徐恒春连忙阻止:“老瞎子!你别吓唬孩子,孩子没偷东西,我们今天来是给你们家送好处来的!”
说着,就介绍身旁的谭雅。
……
一个多小时后。
徐恒春和谭雅从这户人家出来,徐恒春领着谭雅往另一户人家走去。
边走边介绍那户人家的情况。
“小谭,我现在带你去的那家情况是这样的:
这家人倒是没离婚,但家里是真的穷,当初他们夫妻俩顶着计划生育的压力,生了一个又一个娃儿,他们家条件本来就不好,但就是想生个儿子,所以生了三个女儿了,还要生,计划生育你是晓得的,那几年基本上年年上他家的门,超生要罚钱嘛!
他们家没钱交罚款,家里收的稻子、菜籽,就都被搬走了,家里养的猪和一条牛,也都被牵走了。
一家人饭都吃不上,现在住的还是土基屋呢!屋顶上,本来是有瓦的,也因为超生,被捅得尽是洞,他们家没钱翻盖,就弄了些稻草盖在屋顶上挡雨,喏!就是前面那一家,你看见了吗?”
说着,徐恒春伸手指了指夜色下,几十米远的一户人家。
低矮的土基屋,墙壁都是土砖垒的,屋顶上……确实有点臃肿,似乎堆了些稻草。
“那他们家最后生出儿子了吗?”
谭雅忍不住好奇。
徐恒春失笑一声,“哦,嗯,倒是生了一个带把的,但是造孽啊!一家人穷得叮当响,三个女儿,大女儿去年已经被赶出去上班挣钱了,但他们家日子还是过不转,这不,今年二女儿和三女儿,都没让去念书了,都在家里务农,帮着干活……”
谭雅眉头蹙起,“那二女儿和三女儿今年多大了?本来念几年级了?”
徐恒春:“哦,这个我倒是不大清楚,都十来岁吧?等一下我们到了他家问问就晓得了。
不过,我晓得他家二女儿好像本来已经念初中了,小女儿小学还没毕业……”
两人眼看就要走到那户人家的时候,那户人家屋里忽然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大哭声。
一起传来的,还有一个男人的斥骂声。
“小瘟货!你还敢哭?你再哭?你再哭老子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