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天光大亮,抢救室的门才缓缓打开,医生出来述说了一下病情。
付霜听不懂那些医学名词,只知道赫显的病情挺严重的,需要住院观察好几天。
赫显被推出来时,整个人就跟死过一次似的,脸色惨白,两眼紧闭,气若游丝。
看着他这副鬼样子,她又不忍心说什么了。
池故思站起身,向付霜和许暮洲鞠躬致意。
“真是对不住,这小子太能闯祸了,回头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付霜摆了摆手,疲惫的靠着墙壁,没力气说话。
“现在我才知道,这些天来,阿显给你们添了多大的麻烦,你们又付出了多少心力来照顾他。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池故思又鞠了一躬。
许暮洲这才蹙了蹙眉,淡淡道:“没什么。”
许暮洲一向没什么朋友,严格说来,赫显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走到他身边的外人。
对于赫显,许暮洲说不上珍惜,但冲着付霜,他愿意包容他,多多少少给那么几分特殊待遇。
池故思捏了捏额角,不胜疲惫:“时候不早了,许总,你快回去休息吧,恐怕今天又要耽误你工作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上班的点儿,病房这边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许暮洲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冲付霜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霜霜,你也回去休息吧。”
付霜摇摇头,叹口气苦笑道:“我哪儿敢回去休息啊!这小子,一眼不看牢,他就能捅娄子,我得在这儿看牢他。”
上午出车祸,夜里进医院,这小子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可如何跟赫家交代?
池故思叹道:“也好,你在这里,我心里也踏实点。”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这小子还蛮听你话的,你在这里,他不敢乱来。”
付霜嗤之以鼻:“他听我话?别开玩笑了!哪个王八蛋说要戒酒来着?前脚刚说过,后脚就进了医院,这叫听话?”
池故思定定地瞧着她,欲言又止。
赫显之所以会喝酒喝到胃出血,不就是因为她么?
只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味的埋怨他。
池故思忽然有些同情赫显,又有些怨怼付霜。
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十来分钟后,许暮洲又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串打包盒,往床头柜上一放,丢下一句冷淡的话语。
“孩子们在赵家,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付霜摆摆手以示回应,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池故思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打包盒,心里涌起一股子复杂的情绪。
这个传说中最冷漠无情的男人,做的却是最温情脉脉的事。
只可惜,他的温情只给付霜一个人。
付霜打着哈欠走来,打开打包盒,递了双一次性筷子给池故思。
“思思姐,快吃吧,别想了,赫小子这祸害,不会有事的。”
池故思咧了咧嘴,眯着眼睛由衷地感慨:“霜霜,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羡慕你。”
付霜挑挑眉,没接话。
“就拿这次来说吧,阿显出车祸,许暮洲陪着你一起去处理;阿显进医院,大半夜的他又陪着你一起来医院,临走还不忘给你买早餐,处处陪伴你、照顾你。”
付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池故思打断了。
“所有跟我打过交道的人,都夸我是女强人,夸我有能力有美貌有家室,蓉城甚至周边好几个城市的豪门,都向我家提过亲,希望能够迎娶我过门当少奶奶。”
“可是霜霜,我真的羡慕你。”
付霜知道池故思指的是什么。
说真的,她有时候都很纳闷,许暮洲这么好的男人,到底是看上了她哪一点。
“有时候,我就在想,我有钱有貌,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但为什么我没觉得自己多幸福呢?”
池故思唏嘘不已,仰脸向天,眯着眼睛不胜感慨。
“直到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我到底缺了什么。”
“我缺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缺一个能保护我,给我安全感的人,缺一个能让我依靠的人,缺一个能温暖我心的人。”
付霜静静地听着,同为女人,她能理解池故思的心情。
只是缘分这种事情,毕竟是强求不来的,付霜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池故思。
“霜霜,你真幸福。”池故思忽然含笑看向她,眼睛弯弯的,长长的睫毛眨巴眨巴的,眼角眉梢满是羡慕。
以及隐藏在深处、不易为人察觉的些微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