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渝想了想,把路青舟刚才劝她的话拿了出来,神情很是认真。
“大师姐,青言,我们还是算了吧。明州鼎和元武玉碟都是好好的呢,宁安肯定没问题,咱们就不要冒这个险了,用不着。她这么大了,就该锻炼锻炼,让她自己想办法回来就成。”
“可以。”路青言点头,还没等路渝松口气呢,速度补上一句,“你以我们两人的传承玉佩施展咒术,不要用你的心间本源血了,那个对你身体损伤太大。”
都是一起长大的师姐妹,路青言了解她得很,有事老爱憋着,就想自个处理。出事的是她女儿没错,但那还是她师侄呢,亲的!
要扛当然是要一起扛的,在外面游历了十二年,回来肯定就是公务缠身,若是如路青舟说的那般一起躺下了,背后还有那么多的长老可以将明州府撑着呢。
趁机歇歇,挺不错的。
路青舟立即表示对路青言的话很是赞同,“青言所言极是,明归不要凝本源血了。
路渝:“……”不凝本源血,咒术还怎么弄?
不对,问题不是这个。
路渝反应过来,重新组织语言,坚定拒绝。
……
好说歹说,没一个改变主意。一对二之下,路渝应付不过来了。
所以最终,一直闭着眼养神的守庙长老在“看”了一场你来我往的辩论好戏之后,又等到了他家这代当家的三个后辈一起进宗祠,以极快的速度凝出心间本源血,借两方传承玉佩开道施术。
家里后生感情深厚,相处和睦,大概是每个长辈所乐见的事。守庙长老含笑睁眼,打算在事有不对之时出手。
有他在,何必担忧那么多呢。
都当家这么多年,下一代再有两年就能行束礼成人了,这仨孩子还当她们是幼时还需锻打的那时候么。
还想把事丢开,想得还挺美。
施术的人就只路渝,路青舟两人只需人站着,以与她们气息相连的传承玉佩为助力寻找同源即可。所以守庙长老准备随时出手的态度,她们是看得清清楚楚,就更加不担心这事了。
所以祠堂之中,也就路渝的压力最大。
以路瑶的修为境界以及资质容貌,再加上能辟开虚空的魔尊神魂,去了他界,不管那是大界还是小界,处境都是极其危险的。
路渝想要以从没试过的巫咒之术冒险,其一是真的非常担心路瑶,她没亲眼见着,心中不安得很。
但殊庭府以及大长老那么多的大能都没能成功,她只能拿这个试试。
若是成功,她们可以根据术法痕迹以及路瑶周身情境节点推衍出她的所在,介时便可以想办法,将她尽早地给带回来,少受点苦。
若是失败,……那她至少尽力了,不是空想不做。
其二,便是这个寻踪咒,她是见过有成功例子的。这个例子,就是夹谷沓。
夹谷沓是司武界之人,本来是领着儿子在他界历练的,后来他儿子嫌无趣,偷偷跑了回来。等他找了一圈之后没见着人,便是用的这个寻踪术从隔了非常之远的虚空探寻到他儿子所在的。
只是好巧不巧的,夹谷沓看到的景象恰好就是他儿子因为奸、**子而被她打死的那一幕。
路渝在吸收炼化夹谷沓的记忆,知道她为何会受这一劫的时候,也是有点为自己的运气叹息。
眼睁睁地看着继承了他巫咒之术以及血脉的传承者没了性命,无法阻拦,又无法相救,确实是会很气。
所以从最开始施术起,路渝不仅是担心她会连累到她的两位师姐,也担心女儿得很。若是如夹谷沓那般……
呸,不能瞎想!
路渝双目一凝,收敛住飘忽的心神,聚神念咒。
咒语微顿,路渝手一挥,咒力源源不断地渡入放置于神案右侧的宗谱玉册之上。
十息之后,玉册自动翻至记录着路瑶的那一页,路渝手点向前方三步处的明州鼎,将其中的治世功德之力引出,向玉册映照而去。
这跨界的寻踪秘术,按着巫咒之术的要求,需得有至少千人献祭以及其它巫道法器辅助才行。她们堂堂明州府,自是不能做那等害人逆得之举,也不需要如此做。
死怨之力可以,浩然中正的治世功德之力自然也是可以。虽然当初关于巫祖之言只是她随口说来气夹谷沓的,她从没见过那什么巫祖。
但能肯定的是,如今人道大兴,诸道各族都奉武皇武后为尊,她这偷师属她的战利品,想照练还是改变,谁都管不了。
巫咒动用,让巫祖发现,为了他那一脉,也得给面子让她此举功成。
功德金光覆盖之下,属于路瑶的信息凭空现于玉册上方,金光闪耀,很是好看,也玄妙非常。
路青舟两人同时手一挑,各自将自己的传承玉佩向半空的金文掷去,抬手输入灵力,让玉佩围着那两行长短不一的金色文字相互对立着旋转。
路渝手指轻弹,悬浮于她面前的朱红血珠化为血雾,将半空每一个文字都覆上了一层淡红。
随着她一声声极为晦涩的咒语,显有路瑶名字生辰的金文自发汇聚为一个旋转着的金色光球,在路青舟、路青言两人施力用传承玉佩约束与相助之后,逐渐显现出了影像……
真成了?
守庙长老见着这一幕,神情一动,身体坐直了些。
成是好似成了,就是影像模糊得如同天上下的厚厚雪花那般遮人眼,又如有一大盆水泼在其上,她们竟然是连人影都看不出来,模模糊糊的一团。
都到这一步了,放弃就是浪费心力。路渝咬咬牙,准备再凝一滴心间本源血出来。而路青舟两人,也均是暗暗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三个小丫头,老是这么乱来可不行。”
守庙长老自看见那一团模模糊糊的样子,就知道那三个年轻人会怎么做。
一声话语之后,守庙长老慢慢伸出手,一道寡淡至极似乎毫无威胁之力的剑影如轻飘飘的羽毛一般朝那朦胧的一团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