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府微微一笑,环视了众人一圈,随后在一旁的黑板上圈出了商会未曾涉及的方面。
随手将粉笔丢在了一边,那一气呵成,多少有了几分他先生韩元的气质了。
“我们的目的就是将这些市场吞下来。”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李义府。
久久不能回过神,要知道那些李义府圈出的那些市场都是特别赚钱的方面,而这些方面基本都是被世家和权贵把控着。
而他们不过是一群没有实力的商人,想要进入这些生意简直是难于登天。
“李会长,你没有开玩笑吧?”许久之后,一个白胡子的老者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脸上带着狐疑试探着问道。
李义府微微一笑,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下去,一手端起了面前的茶盏,轻抿一口,一脸平静的说道,“宋老可曾见过我拿商会开玩笑?”
这话一出,众人再次沉默了下来。
说实话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他们措手不及,他们这辈子根本没有指望涉及哪些生意。
毕竟天生的身份差距就放在哪里,这让他们如何敢起心思去沾染哪些不属于他们的生意呢?
刘三贵看了一眼李义府,微微行礼,“李会长,我可否多问一句?”
李义府拱手回礼,看到是第一位签入会协议的刘三贵,脸色也充满了和气,“刘掌柜请讲。”
“敢问这可是侯爷的安排?”
众人听到刘三贵这话,顿时把目光聚集到了李义府的身上,仿佛在等待着那个足以让他们下定决心的原因出现。
李义府先是一愣,眼神闪过一丝的复杂,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那我刘三贵全力支持。”刘三贵见到李义府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毫不犹豫的直接拍板了下来。
赵德全也紧随其后,站起身朝着李义府拱了拱手,“全凭李会长安排。”
“全凭李会长安排。”
众人一同起身,仿佛跟商议过似的,齐声拱手喊道。
李义府在心里叹口气,对自家那个先生更是多了几分的敬重。
这些人仅仅是听到是自家先生的安排竟然愿意不顾一切的服从。
自己先生的人格魅力还真是神奇。
是啊,就连自己都因为自己先生的人格魅力一直追随着先生。
看着身边的同窗一个个步入朝廷,起初他心里还有些复杂。
有些在他看来比他水平差的人都进入了朝廷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官职,而他还未曾有过一官半职。
可当他那次和同窗聚会之时,让他感觉自己的选择无比的正确。
同窗的好友邀请来的老师,见到自己无不竖起大拇指,虽然他未曾有过一官半职,但是在聚会上却是以他为中心。
这都是自家先生带给自己,自己要走的路和他们走的路不一样。
感慨了一会,李义府便回过了神,脸上也多了几分的认真。
“既然如此,那诸位明日之后前往税务局报备,我们争取成为第一批报备的商家,至于有什么好处,你们之后就知道了。”
“而这些方面在先生未走之前就已经准备妥善了,这一次的生意不设置等级,诸位量力而行。”
李义府将自己和先生之前的安排给众人解释了一下。之后又详细的商量了一些小细节,这才离去了。
李义府来到商铺的门口,韩府的马夫早已经在此等候了。
“公子,忙完了?”坐在马车上优哉游哉啃着烧鸡的马夫看到李义府出来了,连忙跳下来问了一声。
“嗯,五哥,回府邸吧。”李义府微微颔首,一步步的走上马车。
“好嘞,您就做好吧!”五哥将烤鸡重新包裹了起来,轻轻甩动的马鞭,驱赶着马拉着马车朝着韩府而去。
李义府未曾出师,因此一直借住在韩府,而韩元走的时候,又吩咐他照看好家里。
因此李义府无论多晚都要回到韩府,他要帮先生看好家。
而且今日师兄马周也会前来,两人许久都没有见过面了。
师兄这一次回来,基本不会在外放了,师兄的未来的路已经是一片光明了。
等到李义府回到韩府的时候,马周已经坐在了大厅的桌子旁开始吃了起来。
见到李义府回来了,连忙起身,一脸笑容的迎了上去,“师弟回来了?”
“师兄你这过分了,不等我自己独吞了起来。”李义府笑着看了一眼饭桌。
马周哈哈一笑,拎着酒壶给李义府倒了一杯,“师弟有所不知,我在外面这两年可算是把我给折磨坏了。”
“之前在长安,先生每日都让家里人去送饭,在外面再吃那些都是索然无味。”
“我这回来了,有些忍不住。”
李义府笑着点了点头,他自然是明白这种感受的,吃惯了先生的美食,再去吃别的美食索然无味。
“师兄,你也该安家了,师傅都说了好几次了,就算不为你,也要为嫂子和侄子想一下。”
“跟着你就住在那小院,委屈了他们。”李义府和马周碰了一杯,然后劝解道。
“先生之恩,我马周此生难报啊。”马周双眼含泪,一脸激动的朝着西南方拱了拱手。
两人寒暄了一阵,酒饱饭足之后,马周才开口问道,“先生可曾安排你什么时候进入朝堂了吗?”
李义府一边夹着菜,微微摇头,“先生说我还不能达到出师。”
马周深深了看了一眼李义府,确实,师傅的眼光独特。
单单是这份心境常人都不能及。
“有时候,真的挺羡慕师弟你的,我从酒馆和先生相遇,先生只不过是粗略的教导了我一番。”
“并没有向师弟你这样跟随在先生身边,时刻聆听先生教诲。”
“师弟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切勿乱了心境。”
李义府微微一笑,看着马周关心的模样,心里不由的一暖,“多谢师兄教导。”
马周叹口气,“现在先生四面环敌,我等也只能尽力给先生出一份力了。”
李义府微微点头,“师兄,师傅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你无需担忧先生,做好自己就行了,你未来是要成为宰相的人,焉能因为一些杂事扰乱了你的心境?”
马周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先生如何看的,我都没有把握,先生却一直相信我能够成为宰相。”
李义府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神情有些兴奋,“先生的话自然是可以相信的。”
...
御书房,房玄龄等一众大佬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看着李二那平静的目光,众人不由的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程咬金站在一旁头都不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扣着手指。
房玄龄沉默了一会,站出来拱了拱手,“陛下,此事必须严惩,如若不然,朝廷无法对百姓有一个交代。”
“嗯。”
李二微微颔首,也没有说什么。
气氛再次尴尬下来,众人那背上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
这太不正常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竟然没有气急败坏,反而一脸平静,仿佛跟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
魏征看了一眼李二,“陛下,臣以为商税之策必须全力推进,此乃利国利民之好事。”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臣赞同收取商税。”
李二听到魏征这话,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动静,他深深看了一眼魏征,似笑非笑的问道,“玄成你可是也有生意的,难道不怕自己少钱吗?”
魏征轻松的露出一丝的笑容,难得开了个玩笑,“陛下此言差矣,老臣是跟随韩元做生意的,老臣只有股份。”
“至于能分多少,都随缘吧!”
“更何况,两位大股东都没有反对,老臣这个小股东反对什么?”
李二顿时笑了起来,指着魏征笑骂道,“人人都以为你魏征正直,如今看来也是个老滑头。”
魏征丝毫不客气的拱手道,“多谢陛下称赞。”
这一番话下来,众人要再不明白陛下是什么意思,他们就白活了。
这动静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先是朝堂上杖毙了好几个官员,随后直接独自退朝。
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都不由的心虚起来,他们两个这个当朝仆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如今也不由的直冒冷汗。
那可不是随便动动嘴就能做的事情,商税涉及的势力太多了。
单单是这些从功之人就不好处理,更何况是那些不对头世家了。
他们总算是明白了,今日陛下把他们传过来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要他们表态啊!
李二大眼一扫,虽然一直装模作样有些憋的慌,但是这效果确实杠杠的。
以前自己吼的喉咙发哑这群老狐狸还无动于衷,今日不说话,反而让他们一个个慌张了起来。
韩元这个狗东西,除了喜欢找事之外,这人心猜测的是真的不错。
这效果立竿见影啊!
他心里顿时开始美滋滋的盘算了起来,以后自己是不是要改变思路了,自己也不用火急火燎的催促了,就这样冷暴力。
房玄龄看了一眼身边的杜如晦,压低声音道,“杜兄,你看这该怎么办啊?”
杜如晦抬起头先是看了一眼埋头书写着什么的李二,回答道,“房兄,陛下这意思很明确了,今日我们要是不表态,估计不好说。”
“其实房兄也无需担心,生意的事情我们两家也没有多少,大不了全部不要了,单单是那边的生意就够我们吃一辈子了。”
这话一出,房玄龄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了起来,自己这是钻进了死胡同了。
自家生意根本没有几个,即便是不收取商税,那几个店铺也仅仅是盈利一点而已。
自家要是靠那几个店铺养家糊口,早就全家饿死了。
紧接着杜如晦继续说道,“而且此事还对我们有好处,想必房兄对那些旁系有些头疼吧,如今我们反倒是不用头疼了,朝廷替我们监督了。”
“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么?”
房玄龄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的敬佩,朝着杜如晦拱拱手道,“杜兄真不愧是杜断啊!”
“哈哈哈。”
两人私下交流完毕之后,不约而同的往前走了一步,“陛下,商税那是国之大策,关系到大唐国运,此事不能一再拖延了,必须尽快处置。”
嗯?
李二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脸狐疑的看着两人,方才在朝廷上,自己给这两个货使了多少眼神,这两个货死活不愿出来。
这怎么不过一会的功夫怎么就愿意出来了?
“嗯,两位爱卿目光远见,朕很是欣慰啊!”李二也懒得想那么多了,很是满意的冲着两人点了点头。
“陛下,俺老程家里还有些事情,俺先回去了?”程咬金嘿嘿一笑,正想开溜。
可是李二哪里会让他如愿,“不急,王德去卢国公家里通知下,朕有要事商议,最近就不回去了。”
“还有这几位也一同通知了吧,玄龄,克明,玄成你们三人先回去休息吧!”
李二笑呵呵的对着三人点了点头。
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拱手道谢,就转身离开了大殿。
管他呢,死道友不死贫道。
三人走出大殿之后,不由的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长出了一口气。
魏征笑呵呵的望向两人,“两位怎么支持此事呢,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房玄龄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魏征,“老魏啊,你不地道啊,有消息不通知我们。”
杜如晦也接着说道,“就是,你早跟我们说不就完了么。”
魏征撇了撇嘴,一脸无语的说道,“我有什么消息,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家就一个生意,报社,最大股东是陛下,其次是韩元,他们两人都不反对,我反对什么?”
“本来这东西不该有我的股份,这份情,我是记得的。”
这话一出,两人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魏征。
这货怎么从出了大牢之后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要是放在当初肯定是硬着脖子说,此事于国于民是好事。
现在竟然换了思路,开始考虑恩情了!
魏玄成啊,士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