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3章时空之门（中）
听到身旁的“政委同志”开口提议，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熟悉的陌生人”跟随自己身边之感的马拉申科随即开口。
“那就做吧，但只有我一人就好。”
“当然，我自不会打搅。”
啪——
笑着开口的“政委同志”又是一记响指。
下一秒，马拉申科并未察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化，却见已经被钉死在残骸里的儿子脸上写满了震惊。
“爸——爸爸，你是怎么，怎么进来的？你不是应该在莫斯——”
“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爸爸在这里，好儿子，这就够了。”
没有去责备自己的儿子为何要参加这场不义的战争，即便明知这是虚无的世界，但每一缕情感都无比真实的马拉申科依旧难忍眼眶中的泪花。
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去死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顺带道别遗言，这对一位年近花甲的父亲而言无论如何都太过残忍难以承受。
伸出手来试着去触碰自己儿子的脸，那湿润温热的鲜血之感是如此真实，更加令右手本就颤抖不已的马拉申科几乎快要撑不下去。
“伱会恨我吗？爸爸，恨我没有听你的劝参加了这场不义的战争，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
“.”
被尼克莱颤颤巍巍地抬起血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能够感觉到那只手已经变得愈发冰冷的马拉申科强颜欢笑着回道。
“傻儿子，没有这种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永远是我和你妈妈的好孩子，就算孩子做错了事也始终有一扇家门在为他而开。”
听到这句话的尼克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憋在心中许久的一句话，随着受父亲的感染而落下的泪水一并脱口而出。
“对不起，爸爸，真对不起没有听你的话，让你和妈妈失望了。”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仅此而已。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能赢，越是年龄增长我就越知道要超越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我还是不想放弃，不想放弃任何能证明自己的机会。”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太自私自负了，爸爸。请代我向妈妈道歉，对不起。”
马拉申科还想说些什么，但这不是真实却胜似真实的梦境，已经阻止了马拉申科这么做的任何打算。
被尼克莱一把顺着扭曲变形的机舱侧门推出了舱外，始料未及的马拉申科还想回身去看，却听得一声剧烈的爆炸已然在身后响起、吞噬了一切。
“一支格鲁乌特战小队在完成任务乘机返回基地的路上，遭遇游击队使用单兵防空导弹击落，坠地后燃油泄漏并因短路电火花引发爆炸。这就是尼克莱的死因，无论你是否愿意相信。”
“另外，你可能还会对接下来这一幕感兴趣。”
啪——
响指声响起，场景再度变换。
置身于直升机油料与弹药殉爆的中心点，却又一点没事的马拉申科，眨眼转瞬之间已经来到了刚刚撤离不久的格鲁乌特战小队所在地。
身上带伤、脸上带血、走路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的特战队员们，好不容易等来了闻讯而来的苏军巡逻队救援。
但却并非所有人都能得救，起码有一位姑娘在此时已经哭得伤心欲绝、瘫倒在地。
“为什么你们要抛下他！？为什么，为什么啊！？他是你们的连长，是元帅的长子，你们怎么敢抛下他的！？为什么啊呜呜呜——哇啊啊啊啊——”
抑制不住情绪的悲声呼嚎响彻山间。
另一边，反复与格鲁乌特战队员们确认了尼克莱已经身死，被困于直升机残骸内一起消失于爆炸火光中，带领大部队仓促赶来的苏军少校扶着额头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
“阿尔西姆同志！您没事吧？营长同志！”
一旁的战士们赶忙扶住了这位年纪不过三十岁出头，长相比起苏联人更似德国人的空降军少校，紧随听到的便是悲叹摇头中的连声开口。
“组织进攻！立刻组织部队进攻！我今天就算死在那山头上也要把尼克莱的遗体抢回来！”
“是！”
一大群战力彪悍的空降兵与格鲁乌特战队员，在BTR轮式装甲车的支援下重新反攻而去。
留下两位战士照看着已经被扶到了救护车上，同时也已哭干了眼泪的娜塔莎依旧留在原地。
“你眼前的她未尝不能看作是某条时间线里的娜塔莉亚，假如你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话，相似的事情总会发生。”
听着身旁“政委同志”的轻语，望着正在被军医擦拭脸部伤口做紧急处理的娜塔莎，那被坠机时的桨叶碎片硬生生切出来的一道道骇人伤口，正逐渐清晰地显露于面容之上，却依旧是双目无神、无视痛处仿佛行尸走肉。
已经无法再继续看下去的马拉申科示意到此为止，这梦境几乎与真实毫无差别甚至还要来的更加强烈，即便是一生中早就见惯了生死离别的马拉申科也不忍再直视下去。
却未曾想到这一切还仅仅只是个开始，而不是结束。
响指声再度响起，并未征求马拉申科的同意，场景转瞬之间已经来到了一处无数人正在忙碌不停的灾难之地。
马拉申科认得眼前这一切——切尔诺贝利，一个几乎与旷世灾难画上了等号的名字，一处噩梦之地。
未做开口间只听身旁的话语已经悄然开口。
“这里是基里尔牺牲的地方，这时的他已经是陆航团的上校团长。”
“和尼克莱不同，基里尔在奔赴牺牲之路前，是和你做了最后告别的。你是这里的救灾总指挥，统管这里的一切，也包括你仅剩的儿子。”
“所以——”
啪——
又是一阵场景变换，眼前白光一闪的马拉申科再次见到的场景，却是眼前的自己正站在隔离门前，不顾身旁随行人员的阻拦正要强闯入内。
“元帅同志，里面辐射值太高了！您不能进去！”
“基里尔是我最后的儿子，看看我，我已经是老朽了，不剩下几年活头了。你们难道连这样最后的时刻都不给一位父亲留吗？算我求求你们，别再拦了，让我进去，难道还要让我跪在这里来求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