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如今元家在扬州洛阳的生意遇到了些瓶颈,在当地,又被人恶意滋扰惹事数回,元家费心费力赚的银钱,细细算下来,竟有半数花在打点上了,作为没有任何背影的生意人,许多时候,唯有打掉了牙齿生生往肚子里咽的份。
当然,后头这些不过皆是些后话了,不过是想到了这里,略往深处多想了几分,元朗多半的心思,都是为了瑶瑶。
元老爷这话一落后,饭桌上所有人都齐齐朝着薛平山方向看了去。
元朗心中各种猜测,却预感都不曾猜测到要处。
再加之,元家是做生意的,士农工商,商人身份低贱,如若眼前这人在上头有些名目,总归是有益于元家的。
其实,这也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就连沈媚儿也放下了筷子,歪头看向了打铁匠。
元老爷想不出其中缘故。
因为,战事停止,北疆大捷,去年平乱后整顿三军,班师回朝,正是论功行赏之际,缘何,偏偏在这这个时候,他独身回了老家。
身上既无功名,又未得任何引荐,属实由不得人不多想。
元朗借着三分酒意,直接了当的开口问着。
这些话,其实早在议亲那日他便要问了,只是,一来婚事定得急,琐碎之事颇多,二来,对方是元沈两家的“恩人”,不好刁难于人,至于这第三么,多少是有些顾虑的。
桌子上的美食一道接着一道上着。
饭桌上,女人同小孩一般说话不多,多为几个主事的说,今儿个沈媚儿难得乖顺,低眉顺眼的吃着饭。
元朗最是好酒之人,往日里在外奔走,怕吃酒误事儿,便一直压抑着,今儿个倒是能尽个兴了。
至于沈老二嘛,自打之前腿受了伤,生生养了好几个月,这几个月他是滴酒未沾,如今腿伤已快痊愈,亦是能好生开怀畅饮的。
却说从前用膳上桌,元朗端坐主位,旁边沈老二范氏各陪坐一方,小元氏挨着沈老二,沈媚儿挨着小元氏,旁边则是磊哥儿,这是一家六口的固定座位,如今家里多添了一个人,薛平山夹在了沈媚儿与磊哥儿中间,这里往后便是他的固定位置了。
酒过三巡,只见元朗端着酒杯置于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即微微挑眉,扫了对面那个即便是在饭桌上依然一身铮铮铁骨的身影,冷不丁淡淡开口道:“去参军这么多年了,你之前在军中是何职级,按理说,你们这些老兵为朝廷征战多年,朝廷应当善待才是,缘何不声不响的回了老家呢?”
要知道,一个从军多年的士兵,十多年了,还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必然是有些过人之处的,何况,还是个骑射件件了得,对兵家铁器熟稔至极,甚至能够徒手与大山里的大虫较量,生生将其斩杀之人,会是一个默默无闻之人么?
要么,是犯了事儿,被逐出军营了,抑或是```逃离出来的?
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光较短倒能理解,可元老爷同沈老二皆是走南闯北多年的人,到底是有几分眼力见的。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
而薛平山看上去并不贪杯,可成婚之日陪酒半日,他并非精明耍赖之人,不知躲酒,杯杯入腹,却始终未见醉意,那可是酒,不是水啊,元朗与沈老二便知,他酒量怕是不小,至少还一直未曾见底。
故而,元老爷子有心试探一番。
薛平山闻言似乎并不意外这个话题,只见他沉吟了片刻,方缓缓道:“有些职级,不过——”
说到这里,薛平山似乎踟蹰了片刻,方道:“此番回乡,实则是为了运送同僚的尸骸回来,后见家中父母已逝,便决定留下来为薛家开枝散叶。”
说到这里,薛平山忽而看了身旁的女孩儿一眼,沉默了片刻,又道:“且参军多年,手中杀戮过多,戾气过重,曾遇有一僧人点化过一二,直言不宜杀戮过甚,会遭祸端,故而想彻底退下战场,过普通平静的生活。“
说着,薛平山微微捏了捏酒杯,目光的对上了对面元老爷的目光。
毫不闭闪。
二人对视了一阵。
元老爷又偏头看了沈老二一眼。
对方的话,似乎回答得十分清明,,却又有些含糊其辞。
然对方不像是个故弄玄虚之人,他一身坦荡,丝毫不见推诿,或许,有自己的思量罢。
沈老二与元老爷默契的交换了个眼色,后沈老二方举起酒杯缓缓道:“原来如此。“
话一落,只见沈老二举着酒杯冲薛平山淡淡笑着道:“既如此,从前的事情既已经过去了,便让它全都过去了罢,如今世道如此,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们上阵杀敌亦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寻常百姓,实非你所愿,你也```莫要过于介怀,今后,你便安生落户洛水,咱们一家人永远会在一起,这里,就是你的家!“
沈老二是崇尚武力,崇尚军人的,他一贯寡言少语,这会儿难得长篇大论,可见他对对方的重视。
话音一落,沈老二仰头将整杯酒一饮而尽。
薛平山听了这一话,捏着杯子的手阵阵发紧,良久,忽而闷头将杯中的酒一口吞下。
酒杯方一落,忽见碗里多出一双筷子,多出一块大肥肉肉片。
薛平山方一偏头,便对上了妻子有些殷勤的目光,只见沈媚儿捧着脸,一脸亮晶晶的看着他,一脸兴冲冲的问道:“你当真是有职级的?是个什么职级?十夫长?百夫长?还是千夫长?你手底下当真是有管着人的?那```那每月朝廷会派发奉银么?有多少?每月有十两么?对了,对了,如今职级还在么?朝廷封赏你了不曾,可有赏宅子之类的?京城地界的那种?还有,还有,百夫长千夫长之类的是个什么官,我这算官太太么?”
沈媚儿两眼瞬间冒光。
小嘴噼里啪啦的,兴奋得不要不要的。
外人压根插不上嘴。
老天,这么大的事情,这老男人干嘛藏着掖着。
前世她压根不知情。
武人虽粗鄙,可谁会拒绝有职介的差事?
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沈媚儿小心翼翼地主动给打铁匠添了菜,只望着能够得到一个令她满意的回答。
话一落,她只跟只哈巴狗似的,一脸屏息的看着打铁匠。
今日沈媚儿回门,元沈两家未请旁人,就一家子,却上足了好酒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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