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是呆的,是直的。
直到她胡乱抬着手,在他眼前比划,作怪,她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他,窥探着他,一看再看,还变换着角度,像是在研究什么有趣的东西,薛平山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觉得痒得厉害。
她的挣扎与反抗,在他眼里,就跟挠痒痒似的,她的瞪眼与骄横,在此时此刻,仿佛都是娇嗔地味道。
薛平山的目光有些发直发愣。
他只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女孩儿瞅着。
薛平山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地人儿,目光在她精致绝美的脸上一一游动着,他的视线不受自己控住似的,落到了她的眉眼,她的微翘地鼻尖,最终停在了她的殷红小嘴上,随即目光一下子黏住了似的。
冷不丁地,脑海中就不期然地闪现一幕一幕画面。
总觉得自己眼睛出问题了,还想要探着手,想要换个角度比划一下,不想此时手腕一紧,如何都抬不起来,沈媚儿目光微微一垂,落到了自己的手腕上,只见自己手腕竟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
看到那只握住她手腕的大手,沈媚儿微微愣了一下后,随即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唇瓣,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想,如何都抽不动,他的大手,就跟大铁钳似的,稳稳地禁锢着自己,令她动弹不得。
沈媚儿脸顿时微微一热,不由抬头瞪了对方一眼,只是,这一抬眼,便不期然的对上了对方发直的目光,沈媚儿的脸在对方赤,裸裸的目光下,嗖地一下,红了一大片。
剑眉星目,鼻如悬胆!
光瞅着上半张脸,眼前的打铁匠好像不像是打铁匠了。
沈媚儿看过去时,目光都要被吸附到里头了,十足的危险。
沈媚儿还是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端详着此人,横竖前世她是没有正经瞧过这人的,这辈子倒是有过几次接触,却也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够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盯着瞅着,以至于看着看着,沈媚儿不由自主的缓缓抬起了手,在对方脸面前一下一下比划了起来——
原来这人但凡好生收拾一番,竟气质大变。
虽大半张脸上依然被胡子遮住了,可即便如此,一个人的气质与气势,却是如何都遮不住的。
只见对面的男人一身大红喜服加身,衣服上绣着巨形麒麟,被簇团祥云缠绕着,领口袖口金边绣线滚边,通身精致华贵,又见对方将长发高高束起,头顶佩戴了一青铜色的玉质发冠,发冠算不上通透奢华,款式亦是极为简单,却将每一根头发丝都拉拢到了头顶,高高冠起,只衬托得整个人精神奕奕,精致昂扬。
沈媚儿小心翼翼的探出手,遮住了对方下半张脸,想要单瞅一瞅对方上半张脸,结果手刚一比划上去,呼吸顿时微微停住了片刻。
前世的打铁匠分明不是这样子的啊,怎么,怎么不像了呢,打铁匠是粗鄙的,粗犷的,可是,可是遮住了下半张脸,就不一样了呢,那样的眉眼,那样的眼神,像是```像是一个十足英武威厉的人,瞧得沈媚儿目光胆怯,却又心脏骤停。
沈媚儿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一点儿也不像记忆中那个粗鄙无用之人。
原来,男人竟是可以长成这个样子的,不同于季白那样的白面小生,令人养眼赞叹,而是像是一柄利剑,一块钢铁似的,坚硬无比,却又令人心生窒息颤抖!
且不知是不是因为新婚之夜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离得近的缘故,在微微摇曳的晕黄色的烛光下,只觉得对方的侧脸不似往日那般生硬,莫名觉得柔和了几分。
他的眉毛好粗啊,又粗又黑,像是两柄剑一般横在双眼上方,他的眼睛很黑,黝黑黝黑的,睫毛可真长,又长又黑,鼻梁好挺,以至于衬托得两只眼睛深邃无比,像是两口黑黝黝的枯井似的。
上回,在元家,在她发烧作乱地那日,她的小嘴叭叭叭骂嚷个不停,她的言语赛过了千军万马,令他无法抵挡,他想也没想,脑子炸开了似的,只想一把堵住它。
而今,她明明乖乖顺顺,小意娇媚,他却依然不受控了似的。
薛平山的目光落在了她微咬的唇瓣上。
那小嘴,红得刺眼,红得```诱人。
薛平山呆呆地看着,看着看着,目光慢慢变得深邃而危险,握着沈媚儿手腕的手阵阵发紧。
沈媚儿娇嫩惯了,他一稍稍用力,她便轻轻蹙眉,正要呼疼时,这时,忽见对方缓缓抬起了手,朝她触碰而来。
沈媚儿目光微微一颤后,一时绷紧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了。
却见对方缓缓抬手要朝着沈媚儿的唇瓣触碰而来,却又在眼看着要触碰上去时,又悄然收回了手,只收到半道上,又犹豫着探了过去——
粗粝的指腹压在沈媚儿的唇瓣上,随即,一下一下轻轻抚弄着。
沈媚儿脸一时红得滴血,微瞪的目光立马收了回来,隐隐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只是,过了好半晌,那手指还在一下一下的轻揉着,他的手指可真粗糙,她的嘴巴都要被他揉红了,沈媚儿起初还有些不大自在,不过,时间一长,便徒生出了一丝奇怪感觉。
她以为```她还以为他是要——
不想,好半晌,沈媚儿缓过神来后发现,才发现```他竟是在擦拭她嘴角上口脂?
沈媚儿被对方这个举动一时惊呆了,久久缓不过神来,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沈媚儿一时气乐了。
只见对方细细致致,不徐不缓的将自己唇上的口脂擦了个一干二净。
简直是个呆子,榆木脑袋,又呆又笨,沈媚儿从来不曾瞅见过这般不开窍的人。
他的脑子是泥瓦罐不成?
忽而冷不丁就想起了前世,她每每心情愉悦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时,他就是像现如今这般,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着,然后微微板着脸,将她嘴上的娇艳欲滴的口脂擦拭个一干二净,她费了大半日功夫的成果,还没来得及展示,就被他一下子给糟蹋了。
如今,这才新婚的头一个晚上,他怎么又```又发疯了。
他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专门喜欢糟蹋人的嘴唇子来着!
沈媚儿一时又气又乐,脸上的绯红瞬间鼓成了胀红!
下一瞬,只见沈媚儿气呼呼的瞪了对方一眼,正要发作来着,却见对方终于缓缓收回了手,终于放开了她的唇,随即,握着她手腕的大掌微微一松,改握住了她的肩膀,然后,整个人整张脸朝着沈媚儿的方向缓缓探了过来——
沈媚儿双目微微一颤,吓得立马闭上了眼。
只觉得一道巨大的黑影向她笼罩而来,将她团团簇拥住了,他的身上的味道熟悉又陌生,他的呼吸,气息一下一下喷洒而来,他越靠越近,仿佛紧挨着她,马上便要触碰而来。
沈媚儿心口犹如打鼓,腿上的双手攥得紧紧的。
结果,不知是紧张,还是如何,眼看着对面那座大山要向她倾泻而来,对方将要凑了过去,在这千钧一发,紧要关头之际,骤然,寂静无声的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咕噜咕噜声。
声音不大,可在通透的屋子里,却十分响彻。
听着像是远在天边,又像是近在眼前。
因着这道声音响起,原本紧闭双眼的沈媚儿嗖地一下睁开了眼,赫然被贴着她脸面的这张大脸吓了一大跳。
两人直直对视了一眼,随即纷纷不约而同的快速分开了彼此的脸,全部正襟危坐地撑直了身子,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咕噜咕噜的声音,是从沈媚儿肚子里传出来的。
她```饿了。
要知道,打铁匠因以打铁为生,鲜少修饰过脸面及身材,更甭提精心装饰了,他走哪儿都是披着一身黑色衣裳,算不上破烂,却长年累月的穿着,脏旧自然是常态,至于那满脸微卷的大胡子及头上凌乱的头发,更是他的这个人的标志了,尤其,每当他打铁完的时候,浑身大汗淋漓,光着个膀子,头发,胡子上全是汗水,一眼看过去,横竖是算不得精致的,以至于如今精心收拾了一番后,竟觉得与沈媚儿记忆中的模样有些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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