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可能不太相信,在国外读书的这几年,我都是靠自己。”
邵雲铮嘲讽地笑了一下,“可是我的那所学校里面大部分人都是非富即贵,我又带着邵家少爷的身份。于是就拼命维护着自己的体面,把自己装的跟那些人格格不入,故意用这种傲慢的腔调来保持自己独树一帜。”
温舒潼眉头的轻轻皱了下:“是爸他不愿意资助?”
她说完之后,自己又在心中否定了。
且不说邵国平对他还算不错,就算不怎么看重他,以邵家的家底,资助他在国外读书根本就是抬抬手的功夫。
“那倒不是,”邵雲铮的脸格外温柔儒雅,“是因为有一次打钱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了妈的抱怨,一时自尊心上头,就下决心不动他的钱。”
他说的云淡风轻,娓娓道来的语气好像这件事事不算什么,他早就已经忘了。
可温舒潼知道,一个正在上学的年轻人,不靠家里的资助在国外会过得多艰难。
她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温声道:“之前因为误会,我也跟他们关系不太好。但是后来一切都解释清楚之后,所有的事都随风而去了。你现在这么优秀,或许跟当时在国外的磨砺也有联系。更何况,就像你说的,妈她就是喜欢絮叨,没有恶意。”
温舒潼的手正打算抽回来,邵雲铮忽然反手一下子抓住了她细瘦的手腕!
她吓了一大跳,面色不虞地瞪了眼他,下意识就要挣脱。
邵雲铮刚才还斯文的脸上,忽然带上了几分怫郁的神色,一双眼睛哀戚地看着她,好似里面装了无尽的委屈。
“姐,先别甩开我的手。”他压低声音,委屈地开口道。
温舒潼被他弄得一愣,皱紧眉头道:“你想干什么?”
“我听说,你是学心理咨询师的?”
温舒潼不置可否,微微垂着眉眼看着他:“怎么了?”
“我上学的那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个我喜欢的女人,可是因为内心的自卑,我们最后没有走在一起。”他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帮帮我吗?”
因为他猝不及防动手动脚的动作,让温舒潼的心里并不是很舒服,因此跟他说话时不由得带了些不悦:“你内心自卑,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邵雲铮单手摘下了自己的眼睛,让他眼中的那些忧郁更加明显了起来。
温舒潼这才发现,他的下眼角居然还长着一颗泪痣,在他斯文儒雅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媚气。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在邵家,一直生活的都卑微小心。”
邵雲铮低下声音,“可她是那样的耀眼夺目,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欣喜若狂。可回去思索了一晚上之后,觉得自己实在是配不上她,就忍痛拒绝了。”
到底是心理咨询师的身份,温舒潼心中虽有不悦,但看着他现在可怜兮兮的模样,硬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强行按捺了下去。
她耐着性子开口问道:“然后呢?”
他继续娓娓道来:“然后我就疏远了她,一直努力学习,因为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把我忘了。”
世界上这样的个理由,”邵雲铮的眼底带了一点泪意,“没想到我刚把电话挂断没多久,就听到同学说教学楼那里有人跳楼了。”
温舒潼的心里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涌上了她的心头。
果不其然,邵雲铮继续缓缓道:“我当时就有预感,可能会是她。于是我匆匆忙忙冲了出去,就看到她双目圆睁地躺在地上,身下是一滩血迹,人已经没有了气。可她手里还紧紧捏着手机,最后的通话记录是我。”
邵雲铮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随即他飞快的抽了张纸巾,优雅的按了按自己的眼角,把眼泪给擦了下去。
温舒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的来访者她面对的并不算少,也有很多是亲眼目睹了爱人就死在自己面前的。
可是这样的创伤问题却极其难以治愈,有的人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走出来。
温舒潼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动容:“那你在此之前就没有找过心理医生吗?”
“我找过,其实已经好了很多,晚上也不会再做噩梦,不会失眠了,可是……”
邵雲铮抬起眼睛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眷恋的神色,“你有点像她,我不是指外貌,而是指说话做事的习惯。”
温舒潼这才明白了,邵雲铮这是来访者特殊的移情情绪。
在心理学中有这样的一个说法,是指来访者对曾经的一个人或者一些事的强烈感情,投射到心理咨询师的身上,从而对她产生一种独特的眷恋情绪。
一般针对产生了移情的来访者,要么就是借用他的这种移情,帮助他走出一段复杂的人物关系。
要么就是尽快中断两个人之间的咨访关系,避免超出职业范围之内的事情发生。
温舒潼犹豫了一瞬间,邵雲铮却忽然开口道:“你不用说,我知道我这个是移情。可是我觉得,只有你才能救得了我。”
温舒潼想起他刚才的做派,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了些抗拒:“说实话,亲人之间是并不适合做这种访问关系的。”
“我们不是亲人!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邵雲铮他语气忽然激动起来,他修长的手指再一次抓住了她,“姐,我不想再回到噩梦之中!而且我再次回到曾经的深渊之中,都是因你而起,你就没什么想要做的吗?”
他的声音虽然温柔,而且带着乞求的味道,可是最后一句话却隐含了压迫和道德绑架的意思。
温舒潼不由得愣了愣,正想说些什么?
忽然刚才的那个侍应生从楼上匆匆忙忙地跑了下来,用汉语夹杂着英文,叽里呱啦的对她们开口描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