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尘吩咐宫女们摆上茶点,进入殿内,便飘来一股清淡香味,甚是好闻,还提神。
旗亚每次踏入清尘殿,就觉得此地冷飕飕,也不知道是此地布置太过简洁,还是殿内太过空荡,内心纳闷,如此清净之地,陛下怎么就偏爱来?
她放眼过去,只见一处窗口旁放一把檀木半枝莲太师椅,窗外阳光刚好照入椅上。
旗亚被那把椅子给吸引住了,抬起脚步向太师椅走去,伸过手摸在椅背上,莲枝开的正好,雕琢很精巧,她扶腰坐了下去,两手扶在椅栏上,轻轻一躺,甚是舒服。
“呵呵呵,姐姐,这椅子可舒服了,可我习惯躺床榻,这半枝莲椅也便忽略了,若是姐姐喜欢,郁尘命人搬去雅轩阁如何。”郁尘煮一壶茶,拿出两只白玉茶碗放与桌上道。
郁尘的话让旗亚莫名其妙心中不爽,她盎然起身,扶腰道:“妹妹说笑了,姐姐现在肚子大了,那还能坐这样椅子,再说,姐姐雅轩阁也有两把!
今日姐姐来,是特意来恭喜妹妹的,还带了一些东西给妹妹,日后可用得着,小雪,拿上来。”
小雪换了殿外宫女将东西拿上来。
“妹妹,这是几批绸缎,波斯进贡的,是上次陛下赐给本宫的,姐姐特意挑了些,送给妹妹。”旗亚将手中绸缎放在桌子上。
“多谢姐姐!姐姐真舍得忍痛割爱啊!其实对穿衣打扮而言,我是随便至极,不过既是姐姐送给我的,郁尘定当不辜负了姐姐一片好意!”
郁尘拿过绸缎,这缎子手感柔软,待腹中孩子沉了,穿上这缎子做的衣服,又轻又滑,一定很舒服。
旗亚眼神望向郁尘平坦小腹上,皱眉道:“妹妹你上次还说我来着,穿紧身衣服对腹中胎儿不利,你瞧瞧你自儿,如今也是有孕之人,怎可还系鞶带,应该系丝带才是,等孩子大些,就应该穿宽大些衣服才好!”
“姐姐说的是,是该换丝带了,只是……姐姐也知我素日里以男装着身,皆系得鞶带,至于丝带嘛……”
郁尘说着说着声音变轻,心想,四年兮,从未系过丝带,让她如何拿出此物,虽说小小丝带,只要吱呼一声,便能得到,可她从来就没想起过此物。
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学医者,医术高明,治付他人,是一套一套的,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怎么什么都忘乎了呢?
“本宫早就猜想到,你没有此物,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还会想到要准备什么嘛?
唉!若不是妹妹失忆了,想不起什么,要是没失忆,家中阿爹阿娘得知妹妹怀孕,不知道有多高兴。你阿娘也会进宫来照顾妹妹,可惜本宫阿娘远在他国,而冷国现在又处于水火之中。
若不是这样,本宫腹中孩儿都那么大了,阿娘早就出宫来探望本宫了。”
旗亚站在殿门口,向西北方向望去,眼神炯炯有神,有是那么悲落,她的眼神让郁尘勾忆起自己。
她明了,旗亚在思念家,担心冷国安危,自己何时不曾想回去看看,可看了又如何,德妃至少还有家,有爹娘,自己呢?孤身一人,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大家都知道她失忆了,可他们却不知,自己早就恢复记忆。旗亚说得对,若是自己娘亲得知她怀孕,娘亲一定会很高兴,可惜的是,娘亲早已不在人世,即便她精通医术,有些事,她还是第一次,什么都不知道。
“妹妹!妹妹……!”旗亚唤了她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妹妹,什么事想的那么入神!最近害喜厉害不!”旗亚关切问道,郁尘脸颊一红,低头往自己小腹上而看道:“前几日吐得很厉害,这些日子还算好,偶尔犯恶心。”
“嗯,头两个月都是这样,以后就好了,姐姐给你带了几条丝带,与好吃点心。”旗亚话罢,小雪便呈上几盒精致小点心,和一条长盒,打开长形盒子,里面几条丝带。
郁尘一眼得知此丝带是上好蚕丝所制,价值不菲,在岐国很少可见,小雪开未打开点心盒子,从盒内飘出一股诱香,使人食欲勾起,见盒内,放着几块别样精巧形糕点。
“妹妹,这个点心是姐姐最爱吃的,名凝梅糕,里面水,是在太阳没升起前去山上露水,这里面梅子,果实将要成熟那天晚上,摘取下来,口感不会很酸,又那么鲜美。
妹妹,你尝一口,看合不合你口味。”
说着旗亚命小雪拿出随身携带来的筷子,夹了一块糕点,给郁尘。
郁尘也不知道怎得,当糕点凑近时,胃里一阵恶心,忙举起手捂着嘴,良久才放下手道:“姐姐好意,郁尘心领了,最近也不知怎的爱上了吃山楂,吃其他东西都觉得恶心。”
“妹妹,你想来是想多了,后宫内嫔妃纷争,本宫是看得多了,有些人为保自己地位对有孕妃子下毒手,使得他们滑胎甚至丧命。
一桩桩事情不过都是为了得到自己地位与对夫君盛宠,本宫与他人不一样,不会为此小事弄得丧心病狂,本宫自知陛下不喜本宫,而陛下来看我,也纯属为了孩子。
可本宫爱陛下,你们不是有句话吗,爱屋及乌,本宫爱陛下,更爱他的孩子,不曾想伤害陛下孩子一丝一毫,要是妹妹不信,姐姐吃给你看。”
说着旗亚夹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咽入腹中。
“姐姐话严重了,郁尘怎得会这么想,只是我真的难以吃下。”
当旗亚夹起糕点时,郁尘心中其实是有顾忌的,毕竟她也知后宫女子纷争之事,她是孩子娘亲,保护腹中孩儿也是理所当然,心中有顾忌也是难免,却不曾想旗亚将话全部说出来,并且晾在这里,不是她不愿吃,她真的是吃不下。
“德妃娘娘,我家大人最近吃什么吐什么,喝粥也是勉强喝一些,还望德妃娘娘谅解。”身后琼儿忙插上一句话,她不想看着她家主子为难。
“原是这样,没关系,姐姐刚刚不是说了,过些日子就会好!”旗亚放下筷子笑盈盈道。
郁尘拿过煮好茶,随着杯口倒上两杯山楂茶,在其实一杯上放了些冰糖,递给旗亚,知道她不喜欢酸味。纤指托起另一杯茶,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觉得特好喝,而旗亚一口未动。
宫人们放上几样茶点,郁尘一手托着腮,一手懒散拿起一块糕点吃着。
“妹妹,听闻李相爷宝贝儿子嗜好美色,还弄出了命案。”
旗亚突然问道,郁尘转过头点点头道:“嗯,李麟的确好色,还惹出了人命,子不教父之过。姐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事,难不成姐姐您想替李博为他儿子求情?”
“姐姐只是好奇,这李公子长得那样,你说怎么就好这口。”旗亚拂袖轻轻一笑,身后小雪站过身道:“李相爷儿子,娘娘你可听说了吗?宫外都在传关李公子的那处衙门,昨日天降天火!”
“咳咳咳!”旗亚故意咳几声,郁尘懒散撇了一眼,心中嘀咕着,这主仆两一唱一和的,她突然一惊,方才这丫头说了什么,天降天火?
“天降奇火?怎么个天降起火!”郁尘托着茶,眼神看向小雪,琼儿走到她身旁道:“主子,喝安胎药时间到了,御医说了,得按时服药才是。”
郁尘皱了皱眉抬起头望向琼儿随后淡淡道:“不碍事,一时半会儿还很烫,过会再服用。”
“可是国师大人,药凉了就不好喝了,还是奴婢给您去端过来,趁热服下。”琼儿一直在转移话题,她真不想让小雪再往下说下去了。
郁尘纤纤玉手拖着杯底,见她长长卷睫毛,映在茶水上,似如杯中这盏一般,平静十分,琼儿心底微微颤抖,越是安静,越是平静,郁尘内心就越是波澜起伏,暴风雨来之前都是平静的。
“在这清尘殿中,毕竟我才是主子,我说先搁着不喝,那便不喝。”良久郁尘嘴里才吐出这一句话。
“是!”琼儿知道她生气了,对于多年来对她了解,此时此刻最好闭上嘴,一句话皆不要说,不然,她会爆发。
郁尘放下手中杯子,看向小雪嘴角咧咧道:“大火,你刚刚说什么天降大火?”
“哦,回国师大人话,昨日深夜,天边红彤一片,不久,岐州衙门处一团大火从天而降,将整个衙门烧的是一干二净,尸骨无存,奇就奇在这场大火就在短短一眨眼功夫,衙门就像是消失一样……”
小雪上前几步,情绪颇为激动,还用手比划,表情丰富,有多夸大奇谈,就有多夸大,而一旁郁尘进入沉默。
琼儿使劲给小雪使眼神,小雪正处得意,那里还会在乎这些。
“好了!小雪,你瞎比划什么,你看你,把国师大人吓得。呵呵呵,妹妹,你别听小雪瞎说,昨日衙门的确起火,可也不算什么天火,可能是那个冒失鬼不小心走水了。
来,我们喝茶,妹妹,你会不会刺绣啊,我们可以刺绣,为孩子做些小衣服。”旗亚眯起双眼,忍笑意,挑眉斜眼看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