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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1 / 1)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即便是在梦里发春,林知漾也不敢给光风霁月的郁老师安排这种玛丽苏台词。

如果她听觉正常没听错的话。

郁澈说,要追她。

冲击多于喜悦,林知漾恍惚间想着,最坏的结局是今晚只是一场梦。也许从孟与歌下车开始,她就睡着了,这场梦才被拉开序幕。

下车吹风、接电话,不经意地遇见郁澈,稀里糊涂跟她回家,冷言冷语把她气哭,再听她边哭边小声地说:“我想追你。”

这场夏夜梦编织得精巧美好,像甜腻的荔枝糖,也像提神的薄荷糖。林知漾的笔下常有这种清新的小故事,关于友情,关于亲情,也关于爱情。

只是这一次,主角变成了她自己。

她有多害怕,下一秒就被唤醒,她发现自己还在车里,郁澈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她们不会再有交集。

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渐渐陌生,郁澈永远不会为她勇敢,她也永远不会愈合这块看不见的疤,却时刻装出康复得不错的样子。

现实与梦境,庄周与蝴蝶,就像窗外铺天盖地的喧嚣与郁澈家里不分冬夏的冷寂。

这代表两个世界,两种结局。

可以将林知漾送至云端,在软绵绵的情意里打个滚;也可能将她踩入地狱,在得而复失的绝望里,彻底坠落。

直到内心深处的恐惧被挖掘出,林知漾才知道,原来她如此难以忍受失去郁澈的生活。

见不到的时候可以自我安慰,自我保护,狠心推开心爱之人。一旦相遇,一旦对视,她爱的人便成了她的软肋。

只看一眼,就舍不得离开。

千头万绪的胡思乱想,也没过去多久,郁澈的情绪尚未平稳,仍在轻微地抽泣颤抖着。林知漾醒过神,忍着心头的酸涩,很怕弄疼她,掐在她臂弯的手收敛了力气。

郁澈却以为她要放手,仓惶回过头,另一只手抓住搭在她臂弯上的指尖,倔强地不肯松开。

这个小动作让她像一只黏人又傲娇的小猫,惹人爱怜,尽管林知漾没有养过宠物。

向来清冷的表情泫然欲泣,她的眼睛红着,睫羽上还湿漉漉地沾着泪珠,梨花带雨。那眼泪灼热着地烫到林知漾,惹她心口刺痛,由这疼痛中又清醒三分。

这不是梦。

她想要的人就在面前,唾手可得。

刚才说的话太过冷情,把人气哭了,愧疚和怜惜交织,林知漾顾不得其他,只知道不想再让郁澈继续难过下去。

她心疼起来连自己都骂,也只有她这种混蛋,能把郁澈欺负得哭成这样。

她认了。

把看上去可怜兮兮的郁澈轻拉至面前,低下头,温柔地看她。

郁澈因为林知漾这一亲近的动作,茫然地抬起头,稍显无措。

林知漾两手轻轻拭去她脸上残存的泪痕,“哭得像猫,乖,不哭了。”

年过三十的人,被当成孩子一样哄,郁澈蓦地红了脸,心虚且羞耻。

心里却升起温度,褪去满腹寒意,林知漾终究还是不忍心扔下她的对不对。

肢体接触,哪怕仅仅是手与脸,也足以林知漾欢喜,她凝望着郁澈朦胧的泪眼,轻声问:“你预备怎么样追我呢?”

迟钝地眨了两下眼睛,郁澈才想清楚,这句话不仅仅是问句,背后还有深层意思。

林知漾愿意给她机会了。

心情忽上忽下,郁澈无意识地咬住唇,好让自己压下难以抑制的悸动。末了,鼓足勇气,微微仰头在林知漾的下颌线上吻了一下。

柔软的唇落下又离开,仿佛羽毛拂过,电流顺着肌肤相碰之处四处逃窜,浑身发稣。

林知漾欣喜之余贪得无厌:就这?

相识许久,林知漾教会她不少东西,自认是个还不错的老师。结果轮到她哄人的时候,她只会像小孩子一样亲一口。

简直是考不及格的差生。

林知漾多情的桃花眼里盛着宠溺的笑意,与刚才急着要走,冷淡拒绝她的样子完全不同。

郁澈接受到良好的信号。

她又伸出手,虚虚地搂着林知漾的腰。

想示好又小心翼翼的状态,如同一针兴奋剂,让林知漾心跳如擂鼓。不断被克制的欲望终于迸发,她顺从本心地吻了下去,横亘在她们之间的林林总总在这一刻被搁浅。

不同于郁澈的含蓄内敛,林知漾要么不要,要么便不客气。

紧紧桎梏住被裙带系着的纤细腰肢,在郁澈闭上眼睛后吻上她的唇,她不喜欢方才蜻蜓点水般的亲吻,灵巧的舌头撬开贝齿,长驱而入。

已经许久没有接吻,郁澈本就不算合格的吻技生疏得仿佛初次。气息一点点被急切的侵入者掠走,逐渐不匀,她费力地跟着节奏,不断发出稀碎的哀求声。

林知漾第一次吻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粗鲁,郁澈没想到看着斯文又懒散的人,疯起来是这个样子。她猜测是酒后过度兴奋所致,当时便打了退堂鼓,她怕疼。

林知漾自然不给她说不的机会,全程掌握主导地位,好在,除了吻得有些粗鲁之外,她的耐心十足。直到将郁澈撩拨得如干柴上即将沸腾的水,她才步入正题。

异物导致的不适感使郁澈一直紧皱眉头,但她不愿意出声示弱。林知漾细心地停下来,吻她的耳朵而肩颈,待她适应之后才继续。

郁澈在她粗鲁和细腻的转换之间,沉迷沦陷,如同此时此刻。

林知漾的吻一如既往。

让人逃脱不了,也不想逃。

直到将心里自见到郁澈起就燃起的火稍稍扑下去,她才停下,紧实地将郁澈揽进怀里。

下颌搭在郁澈的肩头,“还记得我们是因为什么分开吗?”

“记得。”郁澈浑身无力,险些撑不住林知漾搭上来的重量,郑重其事地说:“你放心,我会改,而且是立即改。”

怕林知漾不信,追加一句:“我不骗人的。”

“没说你会骗人。”林知漾稍稍放下心,圈在她腰间手抚动着:“我只是担心你难为自己,如果很难做到,别为了我强迫自己。”

林知漾在说很正经的话,手却在她小腹四周撩拨着,郁澈隐忍不发,羞于出声。待林知漾稍稍安分后,她趁机说:“不强迫,我自愿的。”

林知漾露出发自肺腑的笑,站直身子,说起俏皮话:“好吧,那如果追我,要好好表现才行。”

郁澈立即便听懂了,认真看她,沉吟片刻,“你今晚要留下吗?”

“?”林知漾没有心理准备。

郁澈诚恳又紧张地保证:“我会好好表现。”

猛不丁地被这么直球的话调戏,林知漾难得感受到脸发烫的滋味。

同时有点郁闷,她是被当成什么色鬼了吗,以至于“好好表现”四个字,也被限定在床榻之上。

虽然她的确不是清心寡欲之辈,此时恨不得抱着郁澈上床办事,但是她吃过一次亏了,这次决不能让身体走在感情前面。

在一切确定下来之前,她不能再轻易地跟郁澈发生关系。

分明艰难,却故作干脆地拒绝:“不行。”

郁澈以为她不愿意,目光黯淡下去,不死心地问了句:“为什么?”

林知漾一本正经地说:“在你追到我前,要先柏拉图一段时间,我很矜持的。”

郁澈尽力控制面部表情,以免露出怀疑又否定的表情来,矜持这个词,跟林知漾有关系吗?

或许她只是不想要她。

默声看了她会,点头,“嗯。”

柏拉图就柏拉图吧,这次的规则轮到林知漾定,怎样都可以,只要她还愿意与她说话。

不把她一个人撇下。

林知漾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应该是孟与歌那边忙好了,郁澈在她掏出手机前拦住她,希翼的目光里尽是不舍,似乎欲言又止。

林知漾看了出来,轻声问她:“我真的要走了,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不知道说什么,可又不想看不到她,郁澈直接放大招:“你……再亲亲我好不好?”

???

妖精。林知漾怒了。

粗鲁地伸手在水光盈盈的红唇上蹂|躏,忍住把她吃下去的冲动,她豁出命地装君子:“不行,只能亲一次。”

“林知漾。”再次被拒绝,失落地不是被拒绝本身,而是因之所缺乏的安全感。

她连名带姓地唤,似是担心林知漾只是兴起,出门后便不会再理她,“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林知漾沉默,这个问题她不能不负责任地回答,她愿意给郁澈机会,但她真的不生气了吗?

真的能在郁澈尚未实践时,便信誓旦旦地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她做不到。

郁澈的确让她感动,可她不敢轻易承诺。

“今晚太仓促,你给我时间想想,在此期间,不要喝酒,不许哭。”

不假思索,“好。”

林知漾回到停车处,孟与歌已经在那儿等了她一会,满脸疲惫地问:“你去哪儿了?手上拎的什么?”

瞥她一眼,林知漾露出堪称邪魅的笑,摇头晃脑地卖关子:“猜猜。”

孟与歌累了一晚上,正在无语,懒得跟她绕弯子,瞎猜:“上厕所去了。”

“不,缘分真是玄妙。”林知漾把手提袋给她拿着,“缴获来的酒,改天一起喝。”

“何出此言。”孟与歌抱着一袋子酒瓶,当即来了兴趣:“你是对谁一见钟情了吗?”

摇摇头,林知漾发动车子,“等你的时候,遇到了郁澈。”

车子从小区里开出去,车内寂静无声,孟与歌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平静地问:“郁澈也住临川雅居?”

“是啊,巧吧。她邀请我去她家里,我就去了,唉,地段真好。”林知漾刻意不去提沉重的事,随口道:“咱们攒点钱,以后也过去整一套。”

忙来忙去,兜兜转转,还是那一个人。

孟与歌见过林知漾最糟糕的状态,哪怕林知漾今天就复合,她也不拦她。

她陪着闲聊:“又想买房了?”

“不是,只想被包养。”林知漾绕了个圈还是忍不住提郁澈,两眼冒金光:“她好有钱。”

“……”那钱是她自己的吗?!

话题转出去又换回来,孟与歌虽然不想干涉,终究放心不下,担心林知漾再受伤。

“你是怎么想的,就非她不可了?”

林知漾等红灯的时间思忖,绿灯亮起,凉爽的夜风吹进车里,展唇明艳地笑:“虽然现在说为时尚早,但我的答案是肯定,我好像就非她不可了。”

“那她呢?”问题不在林知漾这里。

“鸽子。”林知漾与她分享:“郁澈说要追我,还说会立即改,我想再信一次。”

“你赞成吗?”

终究是林知漾自己的感情生活,孟与歌不想过多掺和,她只要林知漾开开心心的,不要再回到消沉的阶段。

于是随口出馊主意道:“可以啊,你也吊着她一年,每次骗完炮就跑。”

“诶,好主意啊。”林知漾明明知道她是讽刺,还是给予肯定。

“是吧,你试试。”

“试试就逝世。”

手机响起,郁澈立即抬头,迅速拉开抽屉拿到手里。期盼以及忐忑揉杂在一块,让她感到说不出的慌乱。

可惜不是林知漾,是郁诚打过来的语音电话,郁澈掩藏住失望,接了起来。

郁诚太多年没收到过郁澈的约见,急着就问:“你是不是出事情了,我马上过去,别怕啊。”

“没,只是有事想跟哥哥商量。”

郁诚一口应下:“行,我会开完就过去。”

挂完电话,她看了眼日历,已经过去五天了,林知漾还没有回复。

她是不是想反悔了。

五天,已经很久了。不愿再守株待兔,她直接打了过去,如果已经被拉黑,那就算了。

电话打通了。

林知漾像是刚睡醒,含含糊糊地问:“哪位?”

皱眉,轻吐出两个字:“郁澈。”

“哦。”话筒里传出翻身从床上坐起的声音,笑了笑,语气轻快:“郁老师,有什么事呢?”

“我的手提袋被你拿走了,还我。”

林知漾没定闹钟,睡得晕沉沉,闭上眼想了一会,是有这么回事。

郁澈买的酒还挺好喝,袋子塞哪去了来着。

嘴上答应:“我再给你寄一个去。”

郁澈蹙眉:“你送来,我只要自己的。”

林知漾不出声地笑,已经察觉出她的意思,却故意逗她:“我不想送嘛。”

“不行。”

“为什么不行,很远啊,跑一趟。”

郁澈说不出话,怀疑这人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自己要追她,她还欺负她。

偏偏拿她没办法。

“你过来的时候,我就下厨,你不想尝尝吗?”林知漾吃软不吃硬,郁澈改了策略,循循善诱:“给你炖鱼汤,做红烧排骨。”

真TM上道。

眼睛一亮:“什么时候?”

“明晚六点。我在家里等你。”

如果林知漾能看见郁澈的脸,就会发现她表情冷淡,早就不高兴了。

原来她还没有吃的重要。

林知漾这边挂了电话就地在床上翻滚两圈,她还没吃过郁澈做的东西。

不怪她意志力不坚定,是诱惑太大。

隔日,林知漾一改休闲风,精心穿搭,还买了束花装进郁澈的手提袋。

开车到临川雅居,按响门铃。

原本散漫愉悦的表情却在见到陌生人的一霎那僵住。

“?”

眼前的中年男人儒雅随和,戴着端正的金边眼镜,他快速打量一眼林知漾,热情地笑:“是林小姐吧,快进来,郁澈正在做饭呢。”

林知漾咽下那句“你哪位”,跟着进去,门才被关上,她就想起这男人是谁了。郁澈生日那天,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是他。

男人对林知漾有着浓浓的好奇,伸手说:“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郁诚,郁澈的亲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林知漾:见家长?倒也不用这么表现。

郁澈:我不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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