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所有的巧合都有其隐藏着的不为人知的必然性。
七色,八卦,门……
齐鹜飞看着那块平平无奇的石碑,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黄花观门头上的那块石板,两者一样都布满了斑驳的裂纹,一样都刻着不知什么年代刻上去的古老的字,一块刻着“黄花观”,一块刻着“七绝山”,现在仔细分辨,似乎连字迹都有几分相似。
他仔细回忆着黄花观的门头,以及和那里有关的一切。二十多年来,他几乎每天都要从这个门头下进进出出,每天都会看见那块石板。在还小的时候,他就问过师父无机子,为什么石板那么旧也不换一块。师父说黄花观啥都可以换,只有三样东西不能动,后院的井,门口的树,和门头的石板。
他现在已经大致知道了为什么这三样东西不能动,后院的井封印着涌金泉,门口的树底下埋着承影剑,而门头上的石板原先他以为是给承影埋剑的地方做的指路灯,现在看来定是有别的古怪。
后来他又发现石板是残缺的,又问师父当初为什么用一块破损的石头来做门牌,一点也不气派。师父说他不懂,天道是残缺的,只有残缺的东西才是圆满的。齐鹜飞果然不懂,或许他能明白残缺才是圆满这种话里的哲理性,但他不明白天道为什么是残缺的?
天道是残缺的!
齐鹜飞现在想起这句话,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这话像锤子一样在他的心里狠狠地砸了一下。
如果天道也是残缺的,那么天道之外又是什么?
是魔吗?
曾经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既然道是一切的本原,包容这一切,一切都由此而生,由此而灭,那么为何天道偏偏容不下魔?魔又是从哪里来的。
眼前的这块石碑显然也是残缺的,虽经后人弥补,却终非原物,而不能改变其残缺的本相。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想法,这块石头和黄花观门头上的石头,原本会不会是一块?
这个念头牢牢地抓住了他的神经,就像一个孩子看见了积木,有种非要将它们拼起来的冲动。
不过拆山门牌坊这种事是不能随便做的,不说七绝山如何,就是黄花观门头上那块石头,那也是不能随便动的。
林林山和林海不知道齐鹜飞在想什么,但见他转了一圈回到这里对着石碑发呆,也不敢多问,就只好傻傻的陪着。
齐鹜飞转过身,背对着石碑,横贯在眼前的是八百里稀柿衕大裂谷。黄花观门头上的石板对着门口的老榆树,老榆树底下埋着承影剑,当初他正是借着“见龙在田”发现了承影剑,而像承影这样的宝物剑气上冲必然会被路过的神仙妖魔发现,正是门头的石板挡住了宝剑之气。
这里的石碑会不会也挡住了什么宝物呢?强烈的挖宝发财的念头从齐鹜飞心底冒出来。假如也埋着一把剑……他现在已经有了承影和宵练,会不会是含光?那样的话商天子三剑就凑齐了。
看着眼前宽阔而深邃的裂谷,又抬头看看天上的日头,齐鹜飞知道自己是在做白日梦。
林林山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老大,我们要不要上山?”
齐鹜飞说:“不急,山上很快后有人下来,我们先问问情况。”
林林山不解道:“老大如何知道会有人下来?”
齐鹜飞笑道:“我们连破他七处法阵,如果山上还没有感应,那这七绝派早就该关门了。”
林林山恍然点头。
没过多久,山上果然有人踏剑而来。到得近前,见是两名中年男子,落地之后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因何上山?”
齐鹜飞看向林海,问道:“这二人你认识吗?”
林海茫然摇头:“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林林山说:“阿海,山上的人你不是都认识么?”
林海说:“也不都认识,但至少脸熟,这个么,却没一点印象也没有。”
齐鹜飞见他不识,心里便有了数。此二人很可能不是七绝山弟子,而是金包银带上山的,或许就是密云宗的人。神识感应他们修为都不高,也就和林林山差不多,且看二人刚才踏剑来时,用的也是普通的飞剑,而不是昆吾剑,便知不是密云七子。他倒是希望能遇到密云七子,潘子墨、付洪生、吴德、图拉翁都已经死了,七去其四,剩下三个,除了金包银,也就剩两子了,可惜这两人不是。
如果三子此时都在山上,说不得就要一网打尽,免得后患无穷,且收了那三把剑,昆吾八剑的七把剑就收齐了。
想起昆吾剑,齐鹜飞就又起了心思。从已经见过的四把剑来看,昆吾剑的颜色与七色莲的颜色一样,七色对应七剑才是正常,但为何传闻是八剑,而据潘子墨说,第八把剑也不在密云宗,甚至从未有人见过。
山上下来的人见他们自顾自说话,没人理会他们,便有些愠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一挥剑,道:“你们究竟是何人,再不答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海作为向导和七绝山的本地人,自然要站出来,拱手道:“二位师兄,我是山下驼罗庄的,我叫林海,常来山上和师兄弟们易货,见二位师兄面生的很,不知是山上哪一位真人门下?”
齐鹜飞听林海说话有些意外,这憨小子和人打交道说话还可以,一点也不傻,知道问人家的身份。
“你管我是谁门下,现在不是易货时节,师父们正在闭关。”其中一人不耐烦的挥手,“快走快走!”
林海说:“易货哪来的时节?往常都是有货就卖的。我那里正好有些物资,问山上要不要,不要的话,过了这阵可又要涨价了。听说文掌门带着弟子去参加宗门大会了,不知山上现在哪位真人主事,又是哪位真人在闭关?”
“你管不着。”那人愈加不耐,拔出剑来一指,“再废话小心你的小命!”
说罢射出一道剑气来。他大概对自己的剑术十分自信,又或者知道驼罗庄没什么高手,所以动作夸张,剑气霸道,很有些恐吓之意。
林海倒是不害怕,却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动也不动。但林林山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他本就不怎么喜欢七绝山的人,全因他们从不把驼罗庄放在眼里,明明大家是一个祖师爷,凭什么你就高高在上。过去他只能腹诽,不敢轻惹对方,今时却不同往日了,如今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天庭公务人员,还有齐鹜飞撑腰,自然胆大了许多,决心与来人斗上一斗,也检验一下这段日子修行上的进境。
但他正要出手,却见齐鹜飞身前凭空出现一面盾牌,挡住了来剑的同时,盾牌中飞出几条细细的丝线,线头上带着勾爪,一下子就将对面两人缠住了,绑了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