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鹜飞带着孙天隐去了苏绥绥的房间,并把苏绥绥受伤的经过大体说了一遍,当然,他没有提起付洪生。
孙天隐听完惊叹道:“一只狐狸修到三尾殊为不易,竟能抗拒强人,宁肯自断三尾,废了千年的道行,也要保持贞洁。换成人有几个能做到,何况是妖!”
齐鹜飞请孙天隐来,自然不是只想听几句夸赞的。
他问道:“孙真人,她的伤能不能治好?”
孙天隐问:“掉的尾巴还在不在?”
齐鹜飞就把三根尾巴拿出来,交给孙天隐。
孙天隐拿着尾巴看了看,说:“保存得还算好,还能用。不过她断尾之后,修行退尽,要接也只能把她原生的那根尾巴接回去,另外两根后长出来的妖尾是接不回去的。”
齐鹜飞问道:“那她的修为……?”
孙天隐摇头道:“修为废了就是废了,尾巴接回去也回不来。”
苏绥绥听说尾巴能接回去,尽管只能接一根,也已经大喜过望,但听说修为回不来,便又沮丧起来,说道:“那我岂不是再不能化形成人了?”
孙天隐说:“那倒不会,狐狸天生灵根就在它的尾巴,现在我把你原生的尾巴接回去,等你的伤好了,灵根还在,你就又能修行了,只不过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苏绥绥说:“那岂不是要等到几百年以后?”
想起过去修行的岁月,所有的苦累和危险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时间。
几百年以后,黄花观会变成什么样,齐鹜飞又会变成什么样?
齐鹜飞明白她的心思,说:“别说几百年,就是几千年几万年,你也还是我的绥绥,我会等你化形成人,我还想看你长出九条尾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苏绥绥说:“你现在这样说,可是几百年以后,只怕你早已飞升天界了。”
齐鹜飞说:“那我就带你去天界。”
苏绥绥破涕为笑,说:“孙真人在这里,你也不怕人家笑话。”
孙天隐哈哈大笑道:“太上忘情,却并非无情。若非有情,何来忘情?”
小狐狸躺在床上若有所思,忽而问道:“那忘情之后呢?”
孙天隐说:“忘情之后,就是太上境界,圣人之身了。”
小狐狸就不说话了,只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孙天隐说:“好了,我要给病人动手术了。”
齐鹜飞知道孙天隐治病的时候不允许旁观,就说:“那就有劳孙真人了,我去备些酒菜,一会儿请孙真人小酌,就是不知道真人有无忌口?”
孙天隐说:“我是荤素不忌,吃什么无妨,不吃也无所谓,就是你那天那个酒还有没有?”
齐鹜飞笑道:“还有还有,今天真人大可一醉,明日再走。”
孙天隐说:“醉不醉再说,不过我今天想借你这个酒泡点药材,用量可能有点大。”
齐鹜飞说:“你就是拿来泡澡我也无所谓,反正是慷他人之慨。不过这乔公酒从葫芦里倒出来可就没味儿了,怎么泡药材?”
孙天隐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
齐鹜飞便也不再多问,退出去把门关好,然后把锦鸡叫过来,让他看好门,自己则去了伙房。
这顿饭他打算亲自下厨,小青和乐姬做的中午饭还有些剩下的,他刚才尝了尝,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请孙天隐吃饭,总不能让她们两个下厨。
在黄花观二十年,烧火做饭的事大部分都是他做的,再加上前世累积的经验,虽然比不上苏绥绥,但做些家常菜也还是不错的。
苏绥绥做菜非常精细,无论是挑菜洗菜,还是切菜配菜,都一丝不苟,但齐鹜飞做起来却是大刀阔斧,精细虽不足,豪迈却有余。
小青、乐姬、敖霸和屎蛋都是第一次见他做饭,佩服得五体投地。
唯有对他的厨艺水平向来见怪不怪,甚至常常鄙视的旺财,却被齐鹜飞分配去了观门口看大门。
随着夕阳落下,天色渐黑,晚饭早就做好了,但孙天隐却还没有出来,齐鹜飞不禁有些焦急起来。
可是孙天隐治病的规矩是不让看,齐鹜飞也不敢去问。
他让其他人先填饱了肚子,各自回去休息,只有小青陪他一起等着。
到了后半夜,苏绥绥房间的门才终于打开了。
孙天隐从房门里走出来,神色略显疲惫。
齐鹜飞连忙上去问道:“孙真人,怎么样了?”
孙天隐说:“九尾金毛狐子,灵根与众不同,手术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不过总算是完成了。她现在麻药劲还没过,还在睡着,你们就不要进去打扰她了。我在她床边放了一盒药丸,明天天亮她醒来以后,按时给她服用,每日早晚各一粒。三天之内,尽量不要移动身体。三天之后,伤口上的结痂会脱落,就基本可以自由行动了,但尚不可剧烈运动。要想完全恢复,至少要三个月。另外我还写了个草药方子,就放在她床头,等我给的那些药丸用完以后,你们就按方抓药,抓来给他服用,连服半个月。再后面就是常规护理,自己小心些就是了。”
齐鹜飞让小青一一记下,然后便陪着孙天隐去餐厅吃饭。
菜虽然已经冷了,不过还是很丰盛的。齐鹜飞把乔公酒葫芦往孙天隐面前一放,让他随便喝,而自己却只喝普通的酒。
孙天隐倒是也没多喝,只喝了大概七八口,看上去有点微醺的样子,但并无醉意。
从这一点上,齐鹜飞就判断孙天隐的修为极高,不知道有没有突破天仙。
喝的差不多了,孙天隐拿出了一个药箱子,从药箱子里又拿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药材,大部分齐鹜飞见都没见过。
他每拿出一样药材,就喝一口乔公酒,然后把酒喷在药材上。
齐鹜飞看到,他喷的时候是使用了法力的,那些酒沫星子一点都没有飘散,全部均匀的洒落在他手中的药材上。
一共十八味药材,他就喷了十八口酒。喷完一遍之后,又从头开始,一共喷了九遍。
也就是说,他前前后后喷了一百六十二口酒。
齐鹜飞不知道这要是被乔公知道了,会不会骂人,会不会心疼。
不过他又开始好奇,乔公这葫芦里到底装了多少酒?不管这葫芦内有自在空间,还是通往乔公家的秘境酒窖,这酒总是真的。是真的,就意味着要酿造,意味着总有个储量限制,总不可能有个天生的酒泉,源源不断地冒出酒来吧?
当然,不管乔公心不心疼,齐鹜飞是一点也不心疼的。
但当他琢磨着该给这位药王后裔、三界名医多少诊金的时候,心却开始有点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