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凤双眸一亮,伦婉儿这一招并无太多变化,平平无奇,但却是应对得当,要是她以剑招变化与自己交手,反倒是落了下乘,看来这武当派下一辈弟子中好有几个能看得过去的。
弯刀虽是被制,但独孤凤不慌不忙,手臂一旋,弯刀竟是借力绕着伦婉儿的长剑向前旋去,旋转如环,刀光迸射血色,渐渐吞没伦婉儿的长剑,眼看已是过去半数剑身,伦婉儿脸色不变,手腕一提,内劲鼓荡,剑身嗡嗡颤动,剑锋之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玉光,轻喝一声,长剑向上一挑,一股柔和之力顿时将弯刀吸附在长剑之上。
绕旋数圈之后,伦婉儿持剑手臂向着独孤凤一甩,弯刀如流星一般射出,独孤凤见状面色微凝,先是蹬蹬蹬后退三步,随之足尖轻点,如灵燕掠水,贴地而行,手臂一伸,反手握住飞来的弯刀,一个扭身,顺势再是掷出,只见弯刀形如满月,赤光骤盛,竖直劈削而来,这一招“劈山断江”势大力沉,锋芒毕露,看得一干武当弟子皆是不敢喘气。
“无敌门称雄武林不是侥幸,世人常言无敌门兴衰全都系于独孤无敌一人之手,这说法不太准确,不说那寒江钓叟几人,便说这独孤凤,放在一派弟子中也是佼佼者,给她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未尝又不是一个独孤无敌。”
傅玉书骨子里便看不起女子,认为他们不过是随意可以放弃的物品,但是今日看到独孤凤的风采,傅玉书不由有些改观,但也就仅此而已。
“想要将无敌门连根拔起,还是得依靠武当的力量。”
傅玉书不着痕迹的看了上首的墨松和云飞扬一眼,这二人将是他执掌武当的障碍。
伦婉儿见独孤凤杀招再来,手中长剑舞成一团琥珀玉光,与那弯刀碰撞一处,只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长剑迸溅出朵朵火花,而伦婉儿则是不断被逼得连连后退,一连退出七八步,弯刀攻势衰竭,这才被伦婉儿一剑磕飞,重新回到了独孤凤的手上。
“若你仅有这样的实力,那必败无疑。”
独孤凤冷笑一声,手臂舒展,弯刀旋疾如风轮,呼呼而响,刺耳之声扰得人心情浮躁一些功力浅薄的弟子已是内息翻腾,脸色苍白下来,身体一软,直接栽倒在地上。
不过这刺耳声音并未持续多久,伦婉儿右手长剑一摆,左手寒光一闪,五道暗器疾射而出,在空中组成一朵梅花,独孤凤见状不惊反喜,她知道这是武当七绝之一的“七暗器”,当下再是往弯刀上灌注内力,其势更盛,瞬间形成一个血色的光团,朝前一甩迎向那五道暗器。
弯刀所化得光团好似深渊巨口,中心一点暗红灼灼发亮,而五道暗器刚一步入弯刀的攻击范围,伦婉儿只觉手上一松,霎时失去了对暗器的控制,众人只见那五道暗器如泥牛入海,咔嚓一声,竟是同时被绞得粉碎,半点残渣也未留下,反观那光团却是气势更盛,大有扩散的趋势。
“武当的七暗器,青松这是将武当七绝分传一人用来对付我么,这倒是个好主意,要不是这次心血来潮走这一趟,这两年之内,恐怕还真能让你武当焕发生机。”
独孤无敌看着伦婉儿使出七暗器,不觉脸色微动,再是看了看金石,玉石,姚平,谢峰以及傅玉书五人,哪里还不知道这青松心里打得什么主意。
其他六人独孤无敌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不过是云飞扬一人而已,这天蚕功号称武当第一绝学,及时现在他还未练到家,但有其他六人辅佐,这七绝合一,说不准还真能与自己抗衡。
想到这里,独孤无敌眼中杀意更盛,有心再想除去一人,但想到方才燕冲天的邀战,真要再这样做,只会让燕冲天以为自己怕了。
“待解决了燕冲天,再出除去云飞扬,武当,哼!”
场中,伦婉儿见五道暗器尽数被破,而血色光团渐渐逼近,当下长剑一收,双手次第打出一连串的暗器,一时间,只见殿内皆是啸啸厉声,如寒芒飞射,似流星划空。
“师姐的暗器功夫好厉害。”
一众武当弟子双眼放光的看着场中不断打出暗器的伦婉儿。
之前只知道师姐剑法精妙,之后虽是听说世师姐跟着青松掌门修炼七绝,但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师姐竟能练到如此地步,他们不觉大为震撼。
而除了武当弟子外,一干长老也是激动不已,这伦婉儿的暗器手法比之他们中的一些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掌门人终归是掌门人,这识人之准,着实令他们佩服。
“嗯,此女的暗器手法比之青松也只是稍逊一筹,火候虽欠,但假以时日,这一气打出一百零八枚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在场中,独孤凤看着袭来的暗器飞雨,也是脸色微变,这七暗器能位列武当七绝之一,果然不同反响,这伦婉儿不过二代弟子,就有如此威势。
“喝!”
独孤凤沉喝一声,内力狂涌灌入旋转的弯刀之中,弯刀所化的血色光团得此助力,再添威势,一股磅礴吸力轰然爆发,将袭杀射而至的暗器朝着中间聚拢,只见那四散的暗器被吸力凝成一股,如飞燕投林,百川归海,渐渐被吸纳进去。
但是独孤凤脸上喜色还未散去,却见对面的伦婉儿露出一抹笑容,独孤凤见状心中一个咯噔,就在此时,那血色光团好似如遭重创,弯刀一声嗡鸣,旋转速度陡然慢了下来,赤光笼罩的范围也是大幅度缩小。
“好手段!”
独孤凤一查之下,脸色阴沉下来,原来这伦婉儿在释放暗器之前,就已经事先埋下伏笔,那一连串的暗器表面上皆是一般无二,但是内里所藏的劲力却是大不相同。
那些暗器或刚或柔,或快或徐,或虚实转换,或刚柔并济,数种变化一股脑的全部吸纳进去,这弯刀若是独孤无敌使来,那自然是一力破万法,但是独孤凤显然还没有达到那种随心所欲,变化由心的地步,她能接住两种已是不错,而剩下的数种则是无能为力,如此一来,弯刀自是难以消化,最后被生生撕破,要不是独孤凤见机快,此刻就不是内腑受创这么简单了。
“凤儿,下来吧。”
独孤无敌眼见独孤凤已是气机大损,当即朝着场中喊了一声,失败也不是什么问题,来日方长,这点挫折他还不放在眼里。
“爹,我还有最后一招,伦婉儿,一招定输赢,若你能接下此招,此战便算你胜!”
独孤凤也是心气极高之人,在无敌门中她能以一女子身份当上内三堂的堂主,除了是独孤无敌倒地女儿外还有便是她那一身的实力,足以让手下人敬服。
“好。”
伦婉儿一气打出七暗器,真气也是消耗颇大,此刻听到独孤凤的话后,当即点头赞同,而且她心里还另有想法。
“婉儿还是历练得少,此时就不该答应下来,以游斗之法与她纠缠,独孤凤必败无疑,唉。”
赤松摇头一叹,墨松见状则是抚须一笑,道:“婉儿倒是心思灵透,难得难得。”
赤松与苍松等人看着墨松,不由面露疑惑,但见墨松没有解释的意思,于是便将目光重新投在场中二人之上。
独孤凤饱提最后残余的真气,手上弯刀登时赤光大盛,映得面上一片猩红,随即双手沉沉一劈,只见一道丈许来长的赤光横空斩下,沿途青石顿被刀劲绞成粉末,烟尘洋洒飘落,罡风呼啸怒流,遮蔽众人视线。
伦婉儿见杀招来临,深吸一口气,双手交错一闪,呲呲呲,一声声锋锐破空之声响彻大殿,只见烟尘腾扬间,赤色刀光一往无前,而无数寒星不断迎击而上,当当当,一连串的交击之音,赤光不断被打散,寒星不是被弹飞,便是被斩破,大殿之中暗器乱飞,吓得众人纷纷闪避开来。
声音持续片刻后,那赤色刀光终于停在伦婉儿半尺身前,轰然破碎,散逸的气劲直接将伦婉儿震飞出去,一道人影抢先一步,长臂舒展,一式“流云飞袖”揽住伦婉儿的瘦腰,将她稳稳接住。
“云师弟!”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独孤凤也是被独孤无敌接住,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独孤无敌叹息一声,单掌抵住后背,内力一运,助她化开体内淤血。
“把药吃了。”
独孤凤舒缓一口气,独孤无敌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几枚绿色药丸,塞进独孤凤嘴里。
“爹,我……”
独孤凤服下药后,感觉舒畅不少,站起身来,欲要说什么,却被独孤无敌伸手止住。
“待在你师兄身边。”
独孤凤闻言不敢再言语,老老实实的待在后面,看着公孙泓担忧的眼神,独孤凤摇了摇头。
“独孤门主,这一仗算是平局如何?”
“呵,认赌服输,这一局还是武当略胜,两场皆败,墨松掌门,这一局是无敌门输了,不过咱们来日方长,两年之内,希望贵派能多调教出像云飞扬这样的弟子,如此本座才不会感到无趣,告辞。”
独孤无敌干脆利落的认输,让墨松也是微微一怔,见无敌门的人向外走去,墨松也是回过神来,对着赤松和苍松一点头,二人会意,当即带着弟子送他们一程。
“掌门人,就这样让无敌门的人下山么,这……”
傅玉书还想多看看武当与无敌门争斗,但是独孤无敌竟然这么潇洒的离开,一时之间好似被大石堵住心口,难受得很。
“玉书,我知道你与无敌门有血海深仇,可是现在还不是和无敌门决战的时候,还是再等些时日吧,武当赌不起,只能一战功成,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墨松道人看着傅玉书愤恨之色,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傅玉书闻言急忙道:“掌门人,玉书明白,是玉书太过心急了。”
“不只是你,就是贫道也是想着一雪前耻,不过时机未到,且先忍耐着吧。”
“独孤门主一路好走,贫道不送了。”
赤松苍松率领弟子一路将独孤无敌送到山下,看着他们远去,二人这才返回山上。
“泓儿,你和凤儿先在前面的镇子等着,为师还有事情要办,等处理完后,为师会立刻回来。”
“是,师父。”
公孙泓也不多问,看了后面的马车一眼,恭声应下。
独孤无敌对着公孙泓一点头,挥鞭纵马,往武当山而去,恐怕武当之人也是没有想到独孤无敌竟会去而复还,独孤无敌轻松绕开守山弟子,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后山。
“燕冲天,果然是你,看来外界传言皆是虚言。”
独孤无敌看着不远处巨石上迎风而立的那道道影,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绵长之劲让独孤无敌战意大盛,足尖一点,飞身落下距离燕冲天三丈之外的另一块巨石上。
“独孤门主的灭绝魔功已经练到第九重,老道也是佩服得很。”
燕冲天转过身来,双眸淡然的看着独孤无敌,后者闻言冷笑一声道:“一招定胜负,本座倒要看看是你的天蚕功厉害,还是本座的灭绝魔功更胜几分,出招吧。”
独孤无敌话语一落,双手高举,缓缓聚力,身上气息陡然暴涨,四下劲风卷荡,气流暴走,碎石滚动,一股霸道之气凝如利刃遥遥指向燕冲天,而后者此刻也是脸色凝重,双手怀抱阴阳,纳四方之气,在天蚕功催动下,一道蓝色丝线从掌心蹿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纵横穿插,织成一道蓝色的蚕茧,将燕冲天包裹其中。
“这样才有意思!”
独孤无敌看着那蓝色举茧,眼中精光大盛,真气狂涌,沉喝一声,双掌猛然向下一劈,只见两道数丈长的气刃,携带风雷之势,不偏不倚,正正斩在那蓝色巨茧上。
预先料想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双力碰撞更是无声无息,独孤无敌只觉自己的杀招斩在一团浑不着力的棉絮之上,劲力无处释放,而更让他心惊的是,那巨茧之上传来的反震之力与自己的劲力并合一处,竟是如排山倒海般逆送回来。
“燕冲天,名不虚传!”
声音传入,独孤无敌却是早已离去,燕冲天散去天蚕功,噗得一声喷出一口黑血,脸色瞬间惨白。
“多谢张兄,要不是你,这一场燕某可是输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