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眼见有戏,翠绿树叶连忙清清嗓子,笑着出声应道:
“不过老头子我,就喜欢这样敢拼敢闯、有心气的少年人。”
“也不怕告诉你,老夫生前最后一刻,就是在炼制一枚九品的凌虚丹。”
九品丹药,已然算是凡俗修士之巅。
再往上一步,那可就是仙丹了。
说至此处,不禁轻叹口气,苍老声音之中,多出几分哀怨与恨意来。
“也就是那一次,眼看就快要成丹,就差最后半步,老夫便能踏入九品丹师之列。”
“可惜就在老夫精疲力尽,心神恍惚之时,被那孽徒一记丧魂钉,断了此生的念想……”
江流儿自然没多少心思,去听这些不知真假的悲苦往事。
径直出声打断,语气冰冷地询问道:
“那我们何时出发,到了地方,可会遇上什么危险?”
面上神情,依旧如先前那般清冷。
不过翠绿树叶人老成精,却是看得出来。
在这小子眼神之中,已经隐隐流露出几分向往之意。
看来自己宝刀未老,看人真准!
“只要你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当下自是趁热打铁,忙不迭地出声应道。
“距离也不算远,就在往西五百里,一处叫做双叉岭的山岭上。”
“那孽徒虽丧尽天良,行下这欺师灭祖之罪。”
“不过对外,却是装得人模狗样,宣称老夫是走火入魔而亡,风光大葬……”
翠绿树叶继续絮絮叨叨。
它可是有备而来,为了增加自己话中的可信度,早早便准备了一大套说辞。
无论对方如何盘问,都自信能滴水不漏地应答出来。
不过眼前这个小沙弥,显然是在庙里呆的久了,没有什么尘世经验。
比想象中还要容易对付。
根本不需要再多说,已经自顾自转身,开始收拾行装。
看那急不可耐的模样,倒是比自己还要着急几分。
江流儿简单装上些食物与清水,也不与寺中僧人报备,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金山寺。
五百里路程,以江流儿炼精化气巅峰的修为,只需一两日时间,便能跑上一趟来回。
到时候有人问起来,就说上山迷了路,随意应付过去便是。
离开金山寺范围,便也不必再隐匿身形。
顺着翠绿树叶所指的方向,一路向西,飞奔而去。
一个腾跃,便是数丈距离。
虽比不上腾云驾雾,但比起寻常车马,还是快上不少。
莫约半天时间,便行出了三四百里路程。
“忒!哪里来的妖魔鬼怪!”
正想着寻个阴凉处,先用些吃食。
忽的一道清朗声响,如同炸雷一般,传入耳中。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你这妖童胆敢如此横行,真当我泱泱大唐无人乎?!”
江流儿听见喝声,面色微滞,刚想要循声看去。
来人却是不由分说,悍然出手。
不过瞬息之间,已经有剑气破风之声,逼至近前。
“般若巴嘛哄!象甲护体!”
来不及出声解释,匆忙之间,江流儿也只能轻喝一声。
施出一道金光象甲,护在身前。
“噌噌噌噌!”
凌厉剑气劈在金光之上,尽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之声,无比刺耳。
借着一轮攻势落下的间隙,江流儿这才得了空,稍稍抬眼,循着声音方向看去。
那是一名莫约十七八岁,身着一袭天青道袍,面目白净的俊朗少年。
手中持着一柄褐黄色的桃木剑,脚踏七星阵步,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这边。
想来是哪方道观的修行之人,看见自己这个一步数丈的幼童。
以为是化形的山精妖怪,想要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阿弥陀佛,不知是哪家道观的道兄?”
面对如此侠气盎然的青年才俊。
江流儿自是不愿出手,只想出言解开误会。
“贫僧,金山寺江流儿,敢问道兄仙门何处?”
“哼,我看你是瞎子算命——打胡乱说。”
哪知那青年道士,却是并不领情。
冷哼一声,操起一口流利的川蜀方言,出言讥讽一句。
“哪家四五岁的小娃娃,能像你这厮一般,如此冷静清晰地与人交谈?”
“分明就是头化形的老妖怪!”
“连人都装不像,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唐国境内乱窜。”
“今天道爷不给你涨点教训,当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小道士一边说着,一边将桃木剑平持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
江流儿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天资聪慧,待人处事太过成熟,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被人当做妖邪的理由。
马王爷?
那是自家师父的同僚啊。
真要严格算起来,自己叫声师伯,也不过分。
不过这个时候,那小道士手中的桃木剑上,已经隐隐有些雷光泛起。
眼看对方要下狠手,江流儿自是无暇胡思乱想。
亦是随之抬手掐诀,高声呼喝:
“大威天龙,大罗法咒!”
“世尊地藏,波若诸佛!”
“飞龙在天!波若巴嘛轰!”
飞龙在天,一听名字,就知道是用来赶路追杀的神通。
当然,用来跑路,效果一样出类拔萃。
要是放在平日里,江流儿或许还会一时技痒,与这小道士切磋切磋。
不过此时,却是有要事在身。
而且对方也是一片赤诚之心,并非什么奸恶之人。
自然没心思与他死磕,平白浪费力气。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金蝉子话音落下,瞬间化作一道龙形金色遁光,冲天而起。
不过顷刻之间,便消失在天际,再寻不见丝毫踪影。
那一身青衣的年轻道士,正努力积蓄真气,要与那妖童决一死战。
哪知对方竟是毫不反抗,直接落荒而逃。
怪不得族里都说,妖邪最为胆小阴诡,见不得人。
眼中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缓缓收回气势,平息体内翻涌的真气。
桃木剑上,雷光电弧逐渐平歇下来。
小道士利落地将桃木剑抛起,重新负于背上。
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明黄巾绢来。
“叶老,方才路遇妖邪,没有惊着吧?”
小心翼翼将巾绢掀开,毕恭毕敬地开口问候:
“敢问此处,距离您老人家的肉身,还有多远距离啊?”
巾绢之中,静静躺着一片翠绿翠绿的树叶。
绿意盎然、晶莹剔透,叶脉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