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太医为萧织云检查,若无事自然最好,若是身体有所亏损,也能及早调养。
陈亓之所以没实话实说,是担心萧织云会因此多想,故而撒了一个小谎。
陈亓又道:“方才我回府的时候,听管家说你父亲母亲先歇下了,这会儿也不便叫醒他们,不如就让太医先给你请脉吧?”
萧织云却犹豫道:“我身体很好的,就不用麻烦太医了吧,而且我本身也是大夫的。”
她初来都城,头一次见识到王公贵族的生活,虽不至于举手无措,但难免还是会有些小心翼翼。既怕怕自己会给陈亓添麻烦,又怕因为自己行差踏错,惹陈亓被旁人耻笑,所以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她觉得自己身体真的很健康,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医术有限,太医能给她父亲母亲检查一番,还是很不错的。至于她自己,还是让太医少麻烦一回吧。
陈亓早料到她会如此反应,又劝她说:“所谓医不自医,你虽是大夫,但涉及到自身的时候,难免会出现差错。
“而且,这次我请来府上的人是李固李太医,你在四方镇的时候,不是曾和我说过,你对李太医的外科之术十分钦佩,盼着能同他学习一二。眼下我可是替你把人给请回来了,你真的不见?”
这十几年来,外科手术的技法虽然已经渐渐从都城,传到了周边的郡县,但这法子毕竟是要在真人身上开肠破肚的,即使太医院的人不藏私,愿意倾囊相授,真正有条件学习的医者也是少数。
四方镇的大夫们,自然是没条件学习的。但也都听说过,对这种几乎有“起死回生”功效的医法,也都是十分好奇敬慕的。
先前陈亓和萧织云两人谈心的时候,萧织云就表示了自己想学习的渴望,以及对唯一得了尚禧真传的李固的崇拜。
果然,萧织云一听来的人是李固李太医,当即眼睛里像是被人点燃了小火苗,变得晶亮无比。
她忽然又有些失落地说道:“李太医肯定不会随意把自己的医术外传的。”
但这失落也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她又重新开心说道:“不过也没关系,能见见他人也是极好的。”
“那倒也不一定,”陈亓见她开心,也忍不住跟着翘了翘嘴角,向她透漏道,“路上我听李太医说,他这段时间也正在留意资质好的医者,收入门下,传授衣钵,或许你可以试一试。”
萧织云的眼睛顿时更亮了一份。
她看向陈亓,十分真情实感,又带着些许撒娇语气朝他道:“你真好。”
陈亓道:“这就好了?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但也正因为萧织云性子单纯极易满足,让陈亓忍不住想要给她更多。
陈亓边说,边想到,就冲着萧织云的这句话,他也得想法子,让李固必须收下她做弟子。
萧织云想要见李固,这请脉检查的事自然是少不了。
陈亓叫人把李太医请了过来,李太医为萧织云诊脉的时候,陈亓向状似无意地向他透漏了萧织云的医女身份。
李太医大半辈子都在服侍宫里的贵人们,自是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他对上陈亓的眼神,又联想到自己在路上,曾和陈亓说过自己想要收徒的打算,便把陈亓的心思猜中了个七八分。
于是他在诊脉的时候,也表面切磋,实为考较地,故意问了萧织云一些医术相关的问题。
萧织云一一认真答了,看李太医的表情,应是对萧织云的回答尚算满意。
片刻后,两人的谈话暂告一段落,李太医也为萧织云诊完了脉。
李太医先看和陈亓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笑着对萧织云说:“织云姑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大约旅途有些劳顿,略有且精神欠缺,这几日好好休息一番,吃些补齐的药膳当就无碍了。”
萧织云恭敬地向李太医道了谢,然后又故意挑起眉稍,看了陈亓一眼,目光似是在告诉他说:看吧,我都说了我身体好得很,没有问题……
陈亓朝她笑笑,然后转向李太医说:“劳烦李太医了,我先送你出去,稍后还要劳烦你再给织云的父亲母亲请个脉。”
“哪里劳烦,这都是臣应该做的。”李太医也客气一句,两人便相携走出了房间。
萧织云还沉浸在方才和李太医的医术探究之中,眼巴巴地目送两人出了门。
待两人刚一出房门,陈亓脸上的笑意便迅速消散了下去。
他问李太医道:“织云可是有哪里不妥?”
李太医在为萧织云诊过脉后,先朝他看了一眼,他便知道萧织云身上定是有不妥的,而且这不妥还不好当着萧织云的面说。
不能当着本人面说的,只怕不是一般的不妥当。
李太医此时的脸色也不复在萧织云面前的轻松,他微微沉声朝陈亓道:“织云姑娘中毒了,而且这毒已经在她身上颇有些时候了。”
“什么?”陈亓神色一惊,不敢置信的道,“可她本人也是医者,怎么可能会一直都没有察觉。”
李太医道:“所谓医不自医,织云姑娘身上的毒性十分轻微,臣需比织云姑娘虚多了几年行医惊艳,也险些不能察觉,织云姑娘会误判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属正常。”
陈亓的脸色已经慢慢冷了下来,他又问李太医道:“你方才说毒已经在织云身上有些时候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太医道:“若臣所料不错,这毒是长期、少量下在织云姑娘身上的。正因为每次下在织云姑娘身上的毒十分微少,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症状,织云姑娘便感觉不出异常。但是日积月累,毒素在身体里积累的时间久了,达到了一定量,便会迎来一次彻底的爆发。
“不过,因为这毒药是一点点下的,在下药的过程中,织云姑娘自身也会对毒药起一些耐药性,所以毒素爆发的时候,倒不至于会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