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白眼狼西陵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萧织云的提议。
萧织云顿时浑身一颤,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就在萧织云差点要转身跑去报官的时候,床上的白眼狼又缓缓开口说:“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想求姑娘帮我医好眼睛。”
陈亓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眼睛的异常,所以方才才会询问萧织云眼下的时辰。
此时本该天光大亮,可他眼睛能看到了仍是一片黑暗,这才确定,自己确实瞎了。
至少是暂时瞎了。
陈亓刚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就为直接胡编乱造出了一个悲惨的身世:“我家境尚算富裕,但是我叔叔想要霸占我父亲留给我的家产,趁着我路上游学,买通人想要杀了我,我眼下正是孤立无缘,不知能信任的时候,我方才之所以对姑娘粗鲁,只是为了试探姑娘,怕你其实也是我叔叔派来杀我的,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他说着,又挣扎地从床上做起来,双手相合,朝着萧织云的方向拜了一拜,十分诚恳道:“请恕我有病在身,不能下床致谢,只能潦草在床上给姑娘行个谢礼了。”
萧织云看着突然从白眼狼变成了彬彬有礼儒生的陈亓,疑惑地皱了皱眉,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但她也注意到,陈亓刚才行礼的时候,虽然是面朝她的方位的,但是双眼却无法聚焦,并没有看向她,看来确实是眼睛出了些问题。
陈亓眼睛看不见东西,此时也不能从萧织云的神色窥探她的心思,只能仅凭感觉,试探着说道:“说实话,我从刚醒来就一直觉得惶惶难安,生怕我叔叔会找到我的踪迹,再派人来杀我。若是姑娘能可怜可怜我,收留我几日,等我医治好眼睛,将来我必定重谢。”
萧织云道:“我刚才都说了,救你不是为了要什么回报。那什么……我可以给你些钱,你自己去医馆看病,医馆坐诊的大夫可比我医术高超多了。”
这话虽然是把陈亓往外撵,但陈亓也从中听出了一丝松动,便又对萧织云恳求道:“医馆人多眼杂,肯定会有人把我的踪迹透露给我叔父的,我听姑娘的声音,便知姑娘定然是人美心善之人,你真忍心我就这样被我叔父害死吗?”
陈亓看不到,萧织云听到他那句“人美心善”后,神色忽然一僵,目光中似有几丝波澜划过。最后她低头无声地叹息了一声,说道:“那好吧,那等你眼睛治愈之前,就先住在我家吧。”
萧织云说完,又不忘警告陈亓道:“但是你可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我可是会去报官的。”
只是这句警告说得毫无底气。
陈亓却从善如流地又对着萧织云的方向行了一礼,保证似的说道:“姑娘如此待我,我感激还来不及,若是再起什么旁门左道的心思,便是该不得好死的。”
萧织云听他把话说得这般郑重,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试探地走上前,见陈亓果然没再对自己动手动脚,便彻底放下心,端起一旁的肉糜粥,一口一口地喂陈亓吃了起来。
陈亓先道了句多谢,然后便毫无任何心理压力地,接受了萧织云的投喂。吃完一碗,甚至还十分不见外地又说道:“我没吃饱,不知能否再吃一碗?”
萧织云做的本就有富余,便又给陈亓撑了一碗来,一点点喂他吃下。
因为陈亓眼睛看不见,这样萧织云在面对一个陌生男人时,放松了不少,比如,她现在可以一边喂陈亓吃饭,一边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容貌。
陈亓看起来二十多岁,应是比她要大上好多,看着十分沉稳,方才对她动手的时候,让人觉得十分狠厉,可之后却又变得文质彬彬,十分斯文起来,仿佛先前那一瞬的狠厉只是萧织云的错觉。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的气质都是定好的。萧织云在四方镇上,也见过许多南来北往的人,但所有她见过的人里,都没有想陈亓这样气质卓然的人。
那是一种鹤立鸡群的气质。
当然,对方鹤立鸡群的,不单单是他的气质,同样还有他的相貌。
陈亓的样貌也生的极好,俊朗不凡,当然对方身材也很高大英武,昨天萧织云给对方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
只是可惜的是,一道伤口却从他的左眼角一直横亘到而后,如同一幅名画被染上了污渍,那道伤痕虽给他增加了一份落拓之意,倒不至于难看,但到底破坏了他原有的完美。
萧织云一早就检查过他脸上的伤口,伤口有些深,只怕痊愈后是要留疤的。
她又漫无边际地想到:听说东丹皇室有一种秘药,能抹平人肌肤上的任何伤疤,陈亓家中富贵,或许可以求来,到时候就又能恢复原貌了。
除了对方脸上的那条疤,陈亓那双因为眼疾而无神星目,也衬得他整张脸黯然失色了几分。
不过,也正因为眼疾,对方才会觉得她人美心善。
萧织云差点儿都要忘了,上一次有人夸她长得好看是什么时候了……
待陈亓吃完粥,萧织云问他:“我叫萧织云,你叫什么名字?”
陈亓本欲再胡乱编个名字出来,但刚一张口,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到了萧织云方才乖巧在他身旁喂粥的模样,那个假名字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听萧织云的声音,她应该是一个刚刚长开的小姑娘,花骨朵似的,而自己长了她好几岁,不该随意欺骗一个对自己好的小姑娘的。
而且,他刚才已经告诉了对方假的身世,现在即使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名,只怕这个傻傻的小姑娘也未必会想到自己就是西陵王。
于是,陈亓飞快地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回答萧织云道:“我叫陈亓。”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朝萧织云说除自己名字的时候,带着一股子莫名的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