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容妃娘娘毕竟身份高贵,这拒绝的事,怕是还得殿下您亲自来。”蓝夫人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完,又十分自责道,“都怪我给殿下您添麻烦了。”
容妃到底是父皇的宠妃,仅凭蓝夫人一个小小妾室的身份,平日里能出入皇宫已经是受了大皇子福泽庇佑,她对上容妃,却只有顺从的份。
故而才会说,想要拒绝容妃,得大皇子出面才可。
但此时只怕皇上也已经知道了烟花的事,以皇上对容妃的宠爱,大皇子若真拒绝,难免要伤了父子感情。
虽然眼下西陵的政务都是他在全权处理,但皇上到底还为退位。
大皇子见蓝夫人并没有坚持非要江漓入宫,心中对她的怀疑便也渐渐消了。他权衡了片刻道:“罢了,既然容妃娘娘盛情相邀,咱们自然却之不恭,你就去知会漓娘子一声,让她开始着手准备烟花吧。”
“不过,”他又说道,“漓娘子会准时参加容妃的生辰宴,但是在这之前,却必须要留在皇子府内,不可提前进宫,容妃就算再心急,也劝她好生等等。”
宫内毕竟还不是他的地盘,不方便监视,不让江漓提前进宫,是为了防止她趁机在宫内生事。
蓝夫人倒没想那么深远,她听大皇子准了江漓进宫,心下顿时一阵暗喜,声音也不由轻快了一分,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给娘娘回话,再去找漓娘子说明情况。”
说着,她转身就要退出书房,大皇子却又叫住她道:“等等,还有一件事。”
他缓缓出声道:“我也会参加容妃的生辰宴,届时你便陪我一同进宫去吧。”
蓝夫人闻言,喜形于色的同时,又忍不住纠结道:“可是,这不大合规矩吧。”
参加宫宴,自然是要大皇子妃陪同,她一个小小的妾室,是不够资格和大皇子并肩的。
大皇子道:“亓儿最近总是断断续续的发烧,太医说亓儿最近需要安心静养,皇子妃担心他,这段时间也不便宜出门。”
亓儿是大皇子的长子,亦是嫡子,今年才刚满六岁。
大皇子后院里妻妾虽多,但膝下子女并不多,亓儿身为嫡长子,母族出身尊贵,其人又极聪明伶俐,是最得大皇子喜欢的一个。
所有人都清楚,若无意外,大皇子继承大统时,肯定会立亓儿为太子的。
而他又是大皇子妃膝下唯一的孩子,大皇子更加把他当成心头宝,平日里把人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胜过了对待大皇子,这次会为了照顾他不出门,也在情理之中。
大皇子看向蓝夫人,又说道:“你也伺候了我好几年,是时候该抬抬你的位份了,到时你便以侧妃之名配我进宫。”
侧妃……
蓝夫人惊愕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跃之间变成侧妃了……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能吃饱饭,陪在大皇子身边便知足了,即使偶尔也有过一些妄想,但睡一觉也就全都忘了。
她处在大皇子府的后院里,除了想要留住大皇子的心外,从没想要要争取其他的东西。
但能从妾抬位成侧妃,她还是很开心的。
惊喜过后,她又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大皇子突然给自己抬位份,并不是为了方便自己能陪他参加宮宴,而……十有八九是为了先前的那张玻璃方子。
匠人们肯定依照方子,成功烧制出玻璃了。
她本来觉得她想法子让江漓参加容妃娘娘的宫宴,便是还了江漓的人情,可此时她又被抬为侧妃,又因为那张方子得了好处,便又觉得自己当初还的人情还不够,仍亏欠江漓了……
大皇子见蓝夫人许久都没说话,但脸上却又惊又喜的样子,便问道:“怎么?高兴傻了?”
蓝夫人堪堪回过神,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从没想过殿下会……多谢殿下怜惜,我一时太高兴,有些失仪了。”
“好了,只要在宫宴上不失仪就成。”大皇子似乎被蓝夫人这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取悦了,他又笑着调侃了蓝夫人几句,这才挥手让人退了下去。
等江漓正式得到消息的时候,距离容妃的生辰宴,已经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了。
为了保证计划成功,她需要准备足量的炸药,因此便以要为容妃准备贺礼为由,暂时不再去城外的田地里,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和赵璧羽在院子制造火药。
为了避开耳目,两人自然遮掩了制作手法和材料配比,但貌似大皇子对烟花的制造并不太感兴趣,两人在院子里忙碌的时候,也少有人会鬼鬼祟祟地前来打扰。
七天的时间转瞬而过,江漓及时完成了贺礼,但这份贺礼中,只有一小部分正常的烟花,剩下的则全都是炸药。
只是宫宴的前一天晚上,江漓偶然在府里碰到了尚在病中的小世子陈亓,陈亓毕竟是小孩子,不知道怎么听说了烟花的事,好奇的紧,便红着脸向江漓讨要了两支烟花筒。
江漓自然不缺那两支,便笑着给了出去。
次日一早,江漓便和大皇子蓝夫人一起,乘车去了皇宫。
大皇子好蓝夫人一辆马车,江漓则和满车的火药在一起,陈阵并没有随行,而是留在了府上。
大皇子今日进宫,也有要随时监视江漓的意思。但府里爱子还在病中,到底有些不大放心,便在出发先,又叫人请了陈玄夜来府上,谨防府里有意外发生。
几人进宫后,江漓因为要提前布置好烟花的燃放位置,因此和大皇子分开了半个时辰,但大皇子的人却一直随行监视着,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发现江漓言行有不妥之处。
布置好烟花,江漓也没四处流连,很快又返回大皇子和蓝夫人身边,全程都十分安分守己,就连遇上旁人搭话,也十分有分寸,叫人挑不出分毫差错。
夜幕渐渐笼罩下来的时候,宫内的宴会正值热闹,但此时的大皇子府则略显冷清了一些。
晚膳过后,陈玄夜按了按自己跳个不停的右眼,莫名一阵心神不宁。
可还不待他多想,小世子陈亓便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嗒嗒嗒地从外头跑来,扑进他怀里撒娇道:“皇叔皇叔,天已经黑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放烟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