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江漓到底还是等来了大皇子的人。
江漓松了口气,陈玄夜却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仍和江漓面对面对峙僵持着。
来人大约是受过大皇子的嘱咐,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两方,又冲陈玄夜说道,“二殿下,大殿下说您若是不放心漓娘子的安全,留些人在客栈守着便是,也不一定非要漓娘子回府去的。”
“当然,”那人又微笑着转向江漓说,“大殿下也说了,如果漓娘子想把朋友带去府上住,他也很欢迎的。”
江漓想了想道:“既然大殿下如此好客,那我明天便会带人回府。”也就是今晚暂且不回去的意思。
来人又笑着应道:“小的知道了,等会儿回府,小的会叫人提前准备好给客人的房间的。”
这边应付过江漓,那人又小声劝陈玄夜说:“二殿下,咱们这就回府去吧,大殿下事忙,不好让他久等的。”
他话里话外都在拿大皇子压制陈玄夜。
陈玄夜面上依然是十分的不悦,但是也不知是出于对大皇子的敬重还是害怕,又或者两者都有之,最终他还是跟在那人身后离开了。
江漓和赵璧羽重新回到房间里。
房门关上,赵璧羽忽然说道:“我真后悔,当时陈玄夜被关在明府的时候,我应该打断他的腿,再把他的两只手也折断了,这样他就不能拿着剑对你如此颐指气使了。”
他带着一丝小心地握着江漓的手,慢慢地和她十指交缠:“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愧疚。
江漓听得出来,他不但是在后悔对陈玄夜下手轻了,更是在后悔放自己来西陵。
但江漓却对自己的决定并不后悔,她道:“总归有大皇子辖制,陈玄夜也没在我这儿讨到什么便宜就是了。”
“还有,”她又认真地看向赵璧羽的眼睛道,“我刚才的话你该也听到了,我并不比男人差,你可以保护我,我也能保护你的。”
赵璧羽嘴角翘了翘,但下一刻,语气却又突然变得幽怨起来,“但是,你刚才说过的话可不止这些,你还说了什么左拥右抱、不止爱一个之类的……”
江漓道:“你知道的,那只是我故意胡诌骗陈玄夜的。”
赵璧羽却一副“偏偏我信了”的可怜巴巴样子,“可我听你说的十分郑重,真情实感的很,可半点儿不像是胡诌的。”
江漓被这副样子,弄得莫名有些心虚,她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对陈玄夜说的话,有些话好像确实过分了。
她便主动亲了赵璧羽一下,在他耳边轻声道:“别生气了,我只爱你一个的。”
赵璧羽就势抱住她,得寸进尺道:“再说一遍,我就原谅你。”
江漓耳尖红红的,却是死活不肯再开口了。
赵璧羽靠近她的耳边道:“你不说,那便由我来说,我也爱你,胜若性命。”说罢,偏头就又吻上了江漓。
双唇相贴的时候,江漓想,不管明天如何,以后又会如何,至少有现在彼此依偎的时候,也算不负此生了。
另一边,陈玄夜回到了大皇子府,不曾休憩片刻,就又被请到了大皇子的书房里。
陈玄夜的脸色仍然十分难看,他知道皇兄紧急召他回府的意思,这以为着,他皇兄是站在江漓那边的,而不是向着他的……
此刻面对大皇子,他难得地没了往日的恭敬。
但大皇子也并不介意,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生皇兄的气了?”
陈玄夜站着不答。
大皇子仍不介意,又问道:“那就先说说那个陈阵吧?对方是怎么回事?跟江漓又是什么关系?”
提起陈阵,陈玄夜眼前又闪现出江漓脖子上的那块儿吻痕,仿佛又回到了不久前和江漓隔着门口对峙的情形中,眼中不由渐渐泛起一丝猩红,双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大皇子见他这副样子,顿时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道:“一个女人就让你失态到如此?看来先前是我错了。
“她能如此影响你,我不该让你和她有接触的机会的,就算哪日东丹沦陷了,她也不能留在你身边。”
陈玄夜听到最后一句,下意识要张口反驳。
“你最好别反驳我的话,”大皇子沉着脸,先一步打断他道,“与其看你被一个女人勾走了魂儿,我还不如先把你的两条腿打断,省得你以后做出什么失智的事来!”
他的语气冷厉非常,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句话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但他大约又想到,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到底有些不忍,便又稍稍放缓了些语气道: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若真的不甘心,今晚我就放你去悦来客栈,你去直接把人给杀了。这样,她虽然没有属于你,但至少不会再属于别的男人了。”
说着,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一把掷在陈玄夜面前,问他:“你是杀,还是不杀?”
陈玄夜被匕首落地的当啷声惊回过神,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匕首,几乎有些仓皇地往后退了半步。
他已经给出了他的选择。
即使他怒火中烧,羞愤难以自抑,也依然舍不得动江漓分毫。
大皇子的目光,隐隐露出一丝失望。
若不是江漓还有利用价值,若不是他已经得到了烧制玻璃的方子,可地里能高产的种子还没长出来,不用陈玄夜做决定,他早就直接动手把人给杀了。
在他的意识里,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不应该被情爱绊住脚的。
他目光冷冷地看向陈玄夜,提醒他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若下不了手,往后你就给我离她远远的。否则,我真的会打断你的两条腿的!”
陈玄夜垂着眼,目光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上,良久才哑着嗓子应道:“我知道了。”
他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没了愤怒,只剩下满满的黯然。
大皇子颇有些瞧不上他这副样子,嗤了一声道:“你现在如果清醒了,就好好给我说说陈阵的事,你这么在意他,应该仔仔细细都调查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