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正式开始烧制玻璃了,江漓打算再整理一遍烧玻璃的步骤和注意事项。直到黄昏时分,江漓又毫不意外地被叫去了大皇子的住处。
大皇子叫江漓见面,毫无疑问是为了那把胜过周铁成的砍刀。
江漓被仆人引导了大皇子的书房,大皇子一见到江漓,就先笑着道了句恭喜,说道:“我听玄夜说,那个周铁成先前为难了你,可惜我前段时间一直忙于政务,竟不防让你受了这等委屈,玄夜和蓝夫人没能护好你,也都该罚……”
他先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最后才说到正题:“好在今天的比试,你赢了他。可惜我未曾亲眼见到比试的情形,但听了玄夜描述,却叫我十分好奇那把比周家铁器还要锋利坚韧的砍刀。”
江漓知道他想要问什么、要什么,却故意装作不懂道:“我把那把砍刀赠给了二皇子,大殿下如果好奇的话,可以从他那儿看。”
“东西都已经看过了,只是我更好奇它是怎么锻造出来的。”大皇子继续追问。
江漓道:“我是个冶铁外行,这次还多亏了有姜超姜师傅帮忙,大皇子若想详细了解,不如召他来问。”
大皇子闻言,却忽然轻笑了一声道:“漓娘子倒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但是我派人去请姜超的时候,却遍寻不到。
“他的家人说,他自从开始帮你冶铁后,就再没回过家,一直守在窑炉那儿;可窑炉那儿的帮工却说,昨天砍刀锻造成功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姜超了,而最后和姜超在一起的人是你。”
“所以……姜超是被你处理了吗?”大皇子目光锐利地盯向江漓的眼睛,一点点逼问道。
“处理”是个委婉的说辞,看来大皇子已经断定姜超已经死了。
只是姜超死在了熊熊燃烧的窑炉里,尸骨无存,没有人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江漓杀的人。
江漓脸上恰到好处地显出一丝讶异,反问大皇子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我杀了姜超?昨天我离开冶铁窑炉的时候,临走前确实和姜超说了几句话,但这又能说明得了什么呢?
“而且,我离开的时候,窑炉那儿还有其他值守的人在,殿下又怎么确认,我是最后一个见姜超的人呢?”
她打定了注意死不承认。
大皇子啧了一声道:“漓娘子好厉害的一张嘴。不过,也就是一个品行有亏的冶铁师傅而已,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我们就暂不提他了。”
“但是,”他话锋忽地一转道,“我就不兜弯子了,我想要你手上的冶铁方子。”
江漓斩钉截铁地应道:“那我也实话实说,方子早在那把砍刀炼成的时候,就被我投进了火炉里,早已经不再了。但就算还在,我也绝不会交给西陵的。”
大皇子顿时半眯起眼,慢声威胁道:“你现在可是在我的底盘上,漓娘子还是别把话说得太满才好。”
“这些威胁对我没用。”江漓面不改色道,“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没有方子。但是你杀了我,玻璃便没有了,高产的种子也不会有了,还有其他能为西陵带来利益的东西,统统都不会再有了。”
“而且,”江漓又说道,“当初我们合作的时候就说好,东丹是我的底线,只要是有可能对东丹不利的事情,我都不会做。大皇子当时也是同意的,现在不好言而无信吧。”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大皇子又盯着江漓看了好一一会儿,似在暗自琢磨,权衡利弊,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片刻后,说道:“你赢了。”
短短的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却如同被裹上了一层冰碴。
“但我要你现在就开始培育高产的种子。”大皇子又说道,“你是能为西陵带来很多有用的东西,但是你手握着方子,不肯教授他人,等你和赵璧羽重修旧好只时,待你离开西陵的时候,这些东西无人会再生产制造,便也会随之消失,既如此,要不要这些东西好像也没有太大意义。
“所以,你如果不答应即刻开始培育种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位西陵大皇子确实极难对付。
江漓直觉,这次大皇子的威胁不比上次,这次,他是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她只得应道:“好,我答应你。等成功烧制出一炉玻璃后,我便开始着手培育种子。”
大皇子忽然笑了起来,仿佛之前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根本不存在似的,“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说干就干,次日一早,江漓就早早去了烧制玻璃的地方,着手可是烧制玻璃。
经过了上次周铁成的事,剩下帮工的匠人们都江漓的态度一反从前,格外敬重,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至少在人手上,江漓没再遇到任何阻碍。
另外,蓝夫人依然日日陪同江漓来窑炉这儿。
关于烧制玻璃的事她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其他一些需要周旋处理的小事,她却办得极好。
江漓一开始担心她受不了苦,劝她不用一直留在这里,但蓝夫人却十分坚持,江漓便也不再劝了,总归蓝夫人确实也是能帮上些忙的。
由于这些时日,蓝夫人几乎和江漓形影不离,两人的感情便也越发要好起来。有时候,江漓嫌乘马车来回大皇子府之间浪费时间,午饭便会留在窑炉这儿吃。
为了感谢蓝夫人这几天的照顾,江漓便用异能激发食材,亲自为蓝夫人开了小灶。
异能激发过的食物格外鲜美,短短几日,蓝夫人的脸就圆了一圈。蓝夫人并不知道异能的事,只以为是江漓的厨艺好,还再三央求,等江漓闲下来,一定要教她下厨。
江漓笑着应了,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蓝夫人最近为什么会和她形影不离,她看得很清楚。她看到了蓝夫人偷偷记下她烧制玻璃的步骤,从炉火温度到用料配比,事无巨细,但凡是对方看到的,全都记录在册。
江漓也由着她偷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