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夜换好衣服,江漓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又让他坐在铜镜前,拿出胭脂水粉,开始为他化妆。
陈玄夜终于忍不住说道:“化妆倒不必了吧。”
江漓道:“你的面部轮廓太硬朗了,再加上身量太过高大,这样子穿上女装,反而更会引人怀疑。”
陈玄夜深吸一口气,只得让江漓继续在自己脸上描描画画。
片刻后,镜子中的那张脸,终于像个女人了。陈玄夜面容十分俊朗,但此刻扮成女子的样子,却显得容姿平平。
江漓不由想到了,上次自己替赵璧羽装扮的情形,赵璧羽的女装,可是和男装一样好看的……
陈玄夜透过铜镜,察觉到江漓有些走神,突然出声问她道:“你是真心要和我一起回西陵的吗?”
江漓回过神,十分自然地答道:“当然,我们马上就要到两国边境了,你还有什么怀疑的吗?”
陈玄夜转头看向她的眼睛,再问道:“你真的舍得赵璧羽?舍得你的两个孩子?”
这回,江漓顿了顿,才开口说:“其实还是舍不得的。”
陈玄夜目光闪了闪,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一起回西陵,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江漓救他,是两人之间的交易,但陈玄夜却没想过,江漓竟然要跟他一起回西陵……
上次他意图掳走江漓,江漓一路都在抵抗,这次却突然主动要和他一起回国,这不得不让他多想。
江漓却不肯再多回答,说道:“等到了西陵,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陈玄夜提醒她道:“等到了西陵,我皇兄可不是好糊弄之人。”这句是提醒,也是警告。
江漓神色如常,反而笑了笑说:“正是因为西陵的大皇子不是好糊弄之人,你带我回去,他定然也会盘查我这个问题,索性便等到了西陵,一块儿回答你们,岂不省事?”
陈玄夜不置可否。
江漓微微挑了挑眉,问他:“你如果怀疑我的话,我们可以就此分道扬镳,所以,二皇子还要好我同行吗?”
几息后,陈玄夜忽然也笑了笑说,“自然是要一起的。”
陈玄夜做好女子打扮,有故意弯腰含胸,努力降低自己的身高,好让自己在人群中不显得太过突兀。
而江漓也换上了一身男装,头发全部竖起,戴上了发冠。她身量本就比一般女子略高些,看起来倒不觉突兀,恰是个俊俏清秀的小郎君。
然后两人便扮作夫妻,西陵的下属则装作两人的家仆,三人携伴往最后一道关卡走去。
过了这道关卡,再往前走十几里,便是西陵的地界了。
三人走到关卡前,守卫的士兵手持画像,果然盘查的十分严格,不但核对长相,甚至还要检查耳后的皮肤,看样子是为了防止有人戴人皮面具。
江漓扶着陈玄夜,跟随出关的队伍一点点前进。轮到两人时,检查的守卫先看了陈玄夜一眼,奇怪道:“这位娘子身量倒是挺高。”
随后,他的目光又打量过陈玄夜的一双腿,最后落在了江漓扶着陈玄夜的手上,略微皱了皱,又问:“小娘子这是腿受伤了?”
江漓故意压沉声音,苦笑一声回答道:“我娘子腿没受伤,只是因为走路太多,磨坏了脚而已。实不相瞒,我们路上遇到了劫匪,劫匪抢走了我们的马车,我们已经走了十几里的路了。”
“那确实太惨了些。”对方敷衍地应了一声,又上下打量了陈玄夜一遍,像是没有起疑,转而又看向了江漓。
他拿着画像又看了一眼,一边比对江漓的长相,一边伸手要检查江漓的耳后。
可他刚伸出手,有人比他还要快上一步。
旁边的另一个护卫,刚检查完自己手里的人,便急匆匆地挤到江漓跟前,拦住手持画像的那名护卫道:“我来替你检查。”
说着,也不等人应声,不怀好意地嘿嘿笑着,伸手就朝江漓耳后摸了过去。
江漓强忍着恶心,没有躲开,可谁知对方摸了把他的耳后不说,竟然还十分暧昧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江漓目光一冷,伸手就抓住了对方的那两根手指,用力一掘。
那意图占江漓便宜的守卫,顿时吃痛惊呼道:“做死的,你想干什么!”
关卡处的其他守卫,顿时纷纷朝江漓和陈玄夜处看了过来,有人甚至警惕地拔出了刀。
江漓迎着守卫们的目光,努力镇定着松开手,笑笑说:“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军爷你是在轻薄于我,一时反应过度了。”
她边说,边又从袖子里拿一颗银锭,放进被自己伤了手指的那人手里道:“还望军爷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再行个方便,让我们早早出关去,我娘子脚疼的都要站不住了。”
其他守卫见状,因为知道受伤那守卫的德性,猜对方肯定又是因为见小郎君长的清秀,便趁着检查,骚扰了人家,只不过这次,不小心踢到了铁板。于是众护卫不屑地嗤了一声,便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而受伤的那个守卫,因着自己并不占理,又见江漓刚才出手,看着不像是个好惹的,也怕会闹出事来。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银锭的分量,一双眼睛,不甘地在江漓脸上流连了一遍,最终冷哼了一声道:“这次就饶了你,滚吧。”
江漓悄悄舒了口气,三人有惊无险地过了关卡。
待走得稍远了些,后头关卡的守卫注意不到他们的时候,陈玄夜忽然停住脚步,问西陵下属要来弹弓,又随手在地上捡了一颗石子,转身便朝身后的关卡处弹射了过去。
江漓意识到他要什么的时候,先前那个轻薄过江漓的守卫已经膝盖一弯,趴在地上摔了个最啃泥。
江漓急忙拉着陈玄夜,隐匿了身影。
江漓皱眉,不赞同道:“都这时候了,何必再生事端?”
陈玄夜却道:“我讨厌他碰你……”他顿了顿,又道,“毕竟我还都没碰过。”
江漓刚升起的一细丝感动,瞬间有化成了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