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地大吵大闹,简直比长舌妇还要聒噪百倍,而且,看那架势,若不是进宫不许他们带兵刃,此刻恐怕早已经互相桶刀起来了。
好在众人虽然彼此间吵的厉害,但到底顾忌陈皇后身后的御林军,并没有人敢对她做些什么。
陈皇后烦躁地皱着两条娥眉,但依然强耐住性子继续等待。好在,在百官要打起来之前,她看见蕊心站在门口朝她打了手势。
她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陈皇后猛地站起身,砰砰两声,一连摔碎了两个大花瓶。
众人被响声唬了一跳,这才稍稍安静下起。
陈皇后看向烂糟糟的众人,扬声道:“本宫尚未宣读遗诏,各位大人是如何得知,皇位继承人已经不在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裴将军闻言,顿时面上一急,甚至连对皇后的恭敬都给忘了,“难不成……若皇位不是传给瑄郡王,那还能传给谁?”
陈皇后鄙夷地看向他道:“若皇位真是传给瑄郡王,人已经死了,你以为本宫还会有心情,坐在这里看你们打架吗?”
言毕,她又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朝门口处抬了抬下巴道:“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往外看,本宫真正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齐齐朝门口看去,只见赵璧羽被一群身着软甲的御林军拥护着,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毓王?这怎么可能?!”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被陈皇后给摆了一道。是陈皇后故意误导了他们,让他们以为瑄郡王才是皇位继承人……
刚才差点和旁人打起来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陈皇后却不管众人是何心情,待赵璧羽走上前来,她终于取出圣旨道:“众人接旨。”
赵璧羽率先跪了下去。
裴将军等人却死死地瞪着陈皇后,梗着脖子不肯跪,赵璧羽朝身旁的御林军使了个眼神,即刻便有御林军拔刀,把刀刃架上了那些人的脖子。
脖子再硬,终是硬不过刀刃,几人只得也跪了下来。
陈皇后这才打开圣旨,当场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毓王虽非朕亲子,然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成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另有瑄郡王才华斐然,品性端方,着为辅政大臣,以辅佐新帝。钦此。”
“这不可能!”
陈皇后话音刚落,裴大人便立刻要出口反驳。但只可惜御林军的刀比他的话更快一步,他刚说完四个字,就又被刀架上了脖子。
本来,以他的身手,是不把身旁的御林军看在眼里的,即便对方手里有刀,,可这寝宫里里外外,却不知还有多少御林军守着,他打得过一个两个,却打不过成百上千。
他只能狠狠地闭了嘴,但却憋得眼睛都赤红了起来。
陈皇后却道:“让他说。”
裴将军身旁的御林军,闻言又收回刀刃。
裴将军深吸了口气,想到今日自己闹了这一出,无论如何,只要赵璧羽继位,定是饶不了他的,索性他便直接豁了出去,说道:“不久前皇上还下令要毓王返回岭西,怎么可能这会儿又要传位给他?这不和情理,因此我怀疑有人矫诏?”
陈皇后轻笑了一声,脸上丝毫没有被质疑的恼怒,说道:“只怕不单是你,在场的其他大人也有同样的怀疑吧,刚好,今日本宫便向大家都解释清楚了。
“皇上确实下过令,让毓王回岭西去,但这只是一个试探而已。毓王在收到皇上的口谕后,没有任何不满和怨言,更没有趁机结党营私图谋什么,直接便收拾行礼打算启程,这份赤子心性,试问在场的人有谁能做到?”
她继续娓娓说道:“皇上正是看中他这样的品质,才真正决定把皇位传给他的。诸位大人若是还不信,怀疑我矫诏,可以上前来验证圣旨的真伪,皇上都给诸位批复过折子,诸位大人该是认得皇上的字迹的。
“再者,岐山石崩裂而出的箴言,也已经暗示,毓王将会成为东丹的下一任皇帝,皇上传位于他,乃是顺应天命,而毓王便是天命所归。”
先皇驾崩,新皇即将登基,今日宫中势必不会太平。
江漓虽然有心想陪赵璧羽一起进宫,但因她怀有身孕,实在不宜凑这种热闹,赵璧羽也不许她去,于是她只得留在了毓王府。
临走前,赵璧羽依然不大放心,把带来都城的所有贴身护卫,全都留在了府里,谨防有人会动歪心思,想要趁乱伤害江漓。
江漓送走赵璧羽,便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虽然陈皇后说她已经把诸事都安排妥当了,赵璧羽进宫的时候也带了不少私兵去,但江漓仍是心里发慌,总觉得今天怕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正一个人靠在榻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见江容华急匆匆地跑进屋来,气都来不及喘匀,就急急朝她说道:“不好了王妃,西陵二皇子突然前来拜访,指明了要见您,陈护卫见对方来势汹汹,便拦着不许,谁知二皇子突然就动了手,眼下府里的护卫正和二皇子带的人打了起来。但二皇子人多势众,只怕陈护卫要抵挡不住了,你快先躲起来吧。”
“毓王妃想躲到哪里去?”
江容华话音刚落,就见院门口处,陈玄夜一脚踹开了拦路的陈阵,大步朝江漓的方向走了过来。他身后还乌压压地跟了几十人。
江漓早就料到,赵璧羽“死而复生”后,陈玄夜若是得知自己利用他除去太子,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她甚至还提前做了些准备,但却没料到,对方竟然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打上门来。
对方人多势众,江漓此时就是想躲也躲不开的,只得起身迎上前道:“上门即是客,我身为主人,自然是好好待客,又怎么会躲开呢。但是不知,二皇子何故发这么大的火?”
“我何故发火?”陈玄夜冷笑一声道,“都这时候了,毓王妃就在我面前装糊涂了。我是真心实意把你当朋友的,可你骗我也就罢了,还故意设计利用我,你说我该不该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