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江容华是戴罪之身,冒用了冯湘的户牒,就算她清清白白,以她和冯湘的身份,若不是此次千秋宴开恩,她连进宫伺候的资格都不够。她身份卑贱,虽受太子一夜宠幸,但仍是般配有名分的。
而且,眼下太子妃正在孕期,自己这时候上了太子的床,万一被太子妃误以为是她有意勾引——在这深宫中,要一两个小宫女凭空消失,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更何况,江容华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仅凭这一夜,就笼络住太子简直痴人说梦。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若她猜测的不错,太子之所以会在酒后宠幸他,恐怕是因为她这张和江漓像了三四分的脸。
江容华苦笑一声,趁着太子还没醒,急忙轻手轻脚地下床,胡乱把衣服一穿,便趁着天色尚未亮透,避着人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但她到底没能把这事给瞒下去,早膳刚过不久,就被人带去了太子妃的寝宫里。
太子妃正懒懒地倚在软塌上晒太阳,看见江容华,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一圈,才问道:“你可知本宫叫你来,所为何事?”
“太子妃娘娘饶命,奴婢不小心吃多了酒,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奴婢并不是有意勾引太子的!”江漓话心里正怕着,太子妃刚一问,她便噗通一声跪下,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全招了,一边求着饶命,一边不停地磕头。
太子妃淡淡地看着她说:“好了,别磕了,你这又哭又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要杀了你呢。”
江容华顿时脖子一紧,继续求饶道:“娘娘最是宽厚慈爱的了,还望娘娘能饶奴婢一命,奴婢……奴婢愿意被赶出宫去,从此再也不见太子。”
太子妃却道:“你出了宫,让本宫拿什么去赔给太子呢?”
江容华听着这话,有些不明所以,拿不准太子妃到底是不是在反讽她,因此暂时没敢再吭声。
太子妃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又说道:“难得太子能看上什么人,刚好本宫正在孕期,也不能伺候太子,你就代替本宫好生在太子身边伺候吧?”
“啊?”江容华不敢置信地啊出了声。
太子妃却突然累了似的又往后依了依说:“你能得太子多少宠爱,又能不能笼络住他的心,全看你自己的本事,本宫不会对你怎么样,也不会干涉于你的,你只需尽心伺候好太子即可,下去吧。”
江容华先前早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此刻突然死里逃生,还被太子妃准许留在太子身边,反倒一时涌出一股不真实之感,但听到太子妃要她退下,即刻就要起身离开。
“慢着!”一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却又叫住了她。
江容华认得那嬷嬷,听说她是太子妃从娘家带进宫里伺候的,是自小照顾太子妃长大的嬷嬷,深受太子妃倚重。
江容华刚放下的一颗心,顿时又猛地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等在原地。
只听那老嬷嬷又说道:“娘娘,按照规矩,得给这奴婢灌下避子汤的。”
闻言,太子妃掩在宽大衣袖下的手,忽地掐上了自己手心,但她面上却分毫不显,只若有似无地朝江容华的小腹处看了一眼,道:“免了吧,宫中皇子皇孙凋敝,若她真能怀上,也算是件好事。”
那老嬷嬷皱了皱眉,神色间满是不赞同,但见太子妃闭上眼,明显心意已决不愿多说,她也不好再理论,这才拧着一张脸朝江容华挥了挥手,放行了。
太子的一夜风流,并没有在宫中掀起什么波澜,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小半个月。
这断时日,毓王府倒是收到了不少请帖,上门拜访的人也络绎不绝,比起初到都城时门可罗雀的情形,眼下可谓是热闹过头了。
当然,这一切全赖千秋宴上,皇上对毓王夫妇俩毫不掩饰的喜爱。
那些请帖和拜帖,有的是给赵璧羽的,有的则是给江漓的,赵璧羽的倒是全都照单收了,最近几日忙着四处结交,但江漓的,却全都被赵璧羽给推了,要她好生在家安胎。
这半个月来,天气骤然升温,立春刚一过,王府后院里的迎春玉兰和樱花都相继开了,风儿轻轻一吹,花香怡人。
千秋宴上,江漓虽有些胎相不稳,但是歇息两天后,便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如初,如今整日闲在家中,觉得实在无聊,又闻到花香,便动了制香的心思。
但江漓要制的香,并不是普通的勾兑香粉,而是想制作香水。
眼下才刚步入春天,毓王府花园里的花虽然开的不多,但是其他季节的花也都有栽种,且种类繁多,江漓只需要稍用些异能,便能让其提早绽放,然后她便可用异能,再提取出花朵或者果实中的精华。
她一开始只是突然奇想,但当她真从植物中提取出香氛、以及其他萃取物时,自己也吃了一惊。
香水的调制,并不是简单的勾兑,它讲究前中后调香味和谐统一,但奈何江漓的鼻子对香味并不敏感,大大影响了她对香气的把控。好在,她很快发现,她闻起来几乎没什么区别的柑橘香,赵璧羽竟然能一一分辨出它们是哪种柑橘。
在赵璧羽鼻子的帮助下,江漓很快调配出了两瓶小甜香,刚好适合春天喷洒。
江漓又用从玫瑰、石榴、紫苏等中提取的精华液,浸湿蚕丝,做成了纯天然的面膜,她自己先试用了一张,功效十分显著。
江漓想到都城的繁华,以及千秋宴上那些争奇斗艳的官太太和贵妇人们,再看着自己制出的香水和面膜,总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源源不断的真金白银。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没有女人会不喜欢它们的。
但现在最关键的是,该如何把这两样东西给推销出去。
江漓想到了宫中的陈贵妃。
于是,她先向宫中的陈贵妃递了牌子,然后挑出一瓶自制的香水,以及一瓶混合的玫瑰和石榴精华液,分别改名为“香露”和“美人露”,又写明了两者的详细用法,打着为千秋宴上冒犯陈贵妃而赔罪的名义,差人送进了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