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馒今天受了委屈,江漓特意问他,今晚要不要跟她和赵璧羽一起睡,小馒懂事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长大了,要睡在自己的寝室里。
江漓闻言,便把小馒送回了他自己的房间,一直到把人哄睡着,这才从他房间里离开。
刚走到外头,江漓就发现,天上又下起了雪,而院门口则缓缓走来两个人,是徐柏带着苏璟冒雪而来,说是要感谢江漓在池塘边出手救下苏璟。
江漓便把两人请到了花厅,赵璧羽听闻,也不放心地去了花厅。
江漓让婢女为苏璟奉上热茶,说道:“救人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哪用得着这么惦记?雪还没停就跑来感谢。”
徐柏替苏璟答道:“是璟少爷太懂事了,说若是今天没能感谢您,晚上指定会睡不好觉的,这才冒雪赶来,希望没有打扰到江王妃休息。”
“还有,”徐柏悄悄觑了赵璧羽一眼,又说道,“璟少爷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王爷了,心里想念的紧,所以也顺道过来看上一眼,以解濡沫之情。”
苏璟跟着点点头,突然大着胆子对上首的赵璧羽喊了一声:“爹爹,我想你了。”
赵璧羽来只是看着,怕江漓受委屈,他本没打算开口的,此时毫无留情地拒绝道:“我说过,我不是你爹爹。”
苏璟咬了咬牙,嗫喏着还想再开口,但最终低下头,不再吭声。
一旁的徐柏见气氛凝滞,急忙又开口道:“小人这次来,还有一事想要请示王爷,璟少爷现在所住的院子,四面透风,如今一下雪,更是冷的厉害,所以,是不是给他换个院子住?”
赵璧羽道:“你看着安排了便是。”
之前他让苏璟住在西角,是怕苏璟冲撞到江漓和小馒,现在既然他们已经相见过,而小馒在被他劝慰之后,对苏璟也没那么介怀了,那也就没必要再让苏璟这么躲着避着了,以免外人误解,是江漓苛待继子。
徐柏道:“那小人就把璟少爷安置在采薇苑了,采薇苑离澹台王妃的院子不远,澹台王妃和璟少爷投缘,小孩子毕竟还是喜欢热闹,依偎大人的,有澹台王妃偶尔陪璟少爷说说话,璟少爷也能少些孤寂。”
赵璧羽不甚在意地点了头,装作根本没听懂,徐柏话里话外暗示苏璟可怜的意思。
江漓却在听到澹台兰容和苏璟投缘时,多留了丝神。
徐柏见苏璟今日是讨不了王爷喜欢了,便想要告辞离开,赵璧羽却突然叫住他说:“等等,你关怀苏璟本王不拦你,但别耽误了你自己的本分,你是王府的管家,却让府里出了奴婢非议主子的纰漏,是你失责了。”
徐柏顺着赵璧羽的话,想到两名婢女被杖毙的情形,心下猛地一沉。
王爷虽然有时脾气骄纵些,但从不轻易伤人性命,那两个奴婢是有错在先,但直接被杖毙,还是罚得太重了。
不过,也由此可见,王爷对小馒和江漓的看中,但对比王爷对自己亲生子嗣的忽视,让徐柏不由对江漓母子更加忧虑忌惮。
他向毓王告罪道:“今天的事,确实是小人的疏忽和失职,小人愿意自罚半年的月钱,今后一定会更加谨慎行事,恪守本分的。”
但他嘴上虽然告着罪,但心里却想到,今日奴婢被杖毙的事,就算没有江漓的撺掇,也是因江漓而起,但江漓却没劝阻王爷,还任由自己儿子鸠占鹊巢,实在是太过不识大体了。
大婚前,徐柏对江漓的好感,如今尽数化成了埋怨。
他说着,偷偷朝江漓看了一眼,却恰好和江漓望过来的视线撞在一起,登时仿佛被蛰了似的,又飞快地把视线收了回去。
两人视线相接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江漓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徐柏眼底的埋怨。
赵璧羽倒是没留意两人的眼神交流,他敲打完徐柏,道了句:“如此甚好。”便挥手让他退下了。
徐柏带着苏璟离开,因为怕雪天路滑,苏璟的手一直被徐柏牢牢牵着。
苏璟跟在徐柏身侧,觉得自己就像个体现木偶似的,没走一步,都是在被别人拉扯着,真是糟糕透了。
他厌烦地朝身后的院子看了一眼,恰好看见院子中的三个雪人,整整齐齐地站成了一排,他的目光羡慕地闪了闪,但又很快失落地垂下了眼。
徐柏见他往后望个不停,不由叹息一声,出声提醒他道:“您身上和王爷流着同样的血脉,王爷不会不喜欢你的,等你们相熟了,自然就好了。现在璟少爷只要看好脚下的路,小人别摔了。”
苏璟闻言转过头来,闷闷不乐地踢了踢脚下的白雪,心道:他看不看路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总有人一直在拉着他往前走,他就算是想停也停不下来的。
徐柏早在今晚去见王爷之前,就已经让人提前把采薇苑给收拾了出来,苏璟可以随时住进去。
于是,苏璟当晚便搬去了采薇苑。
澹台兰容听说苏璟搬到了自己隔壁,也连夜去探望了一番,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她精挑细选出来的几本书籍。
她赶到的时候,苏璟的奶娘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苏璟上床睡觉,可苏璟却充耳不闻,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的雪花,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奶娘看见澹台兰容,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然后便主动退出房间,站到门外,守门把风。
苏璟见奶娘终于不再劝他睡觉,便眼睛亮晶晶地冲澹台兰容说:“王妃娘娘,你这会儿也睡不着觉吗?要不我们一起去外头堆雪人吧?”
“堆什么雪人?”澹台兰容神情冷漠地,把手里的手放在苏璟面前道:“我给找了几本书来看,你晚上若是睡不着,就多读读书吧,本来你就不讨王爷喜欢,再不勤勉些,更别指望王爷能高看你一眼了。”
苏璟看了眼面前的书,又看了看窗外的雪,突然气愤道:“可是你之前明明跟我说过,等进了王府,我就可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