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兰容收到父亲的回信后,面无表情地在房间里坐了整个下午,直到采绿提醒她该用晚膳了,她才终于回过神似的,问采绿说:“我之前吩咐你做的事,都办好了吗?”
采绿犹豫了一瞬,才道:“办好了,人已经到了宿夜郡城外,只是……”
她不安地向澹台兰容劝道:“容娘子,此事终究太过冒险,若是被王爷知晓,只怕澹台家也护不住您,所以,要不您再斟酌斟酌?”
“没什么好斟酌的,我意已定。”澹台兰容斩钉截铁道,“先把人在城外的庄子上安置好,很快便有用到他们的时候。”
她心下已经有了决断,哪怕要和江漓平起平坐,她也必须要成为毓王妃。她已经为此耗费了许多心力,见连靛青也为了她死在了毓王府,若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要她怎么甘心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
另一边,赵璧羽前脚离开平安郡,后脚江漓就启程回了铜雀镇。
那日江晴在她耳边,说出了一个男子的名字——雷秉德。但自从江漓认清江晴对自己的痛恨后,对她生出许多戒备,因此,对雷秉德就是小馒生父这事,只信了五成。
所以,她要来铜雀镇,亲自调查一番。
但遗憾的是,雷秉德竟然在几年前就已经搬离了平安郡,至于雷家具体搬迁到了哪儿,左邻右舍竟然均不知情。
江漓在铜雀镇待了三天,最终无功而返。
等她再次回到铜雀镇的时候,江晴的案子已经落下帷幕。但是由于她其中一条的罪证,涉嫌赵璧羽,所以并没有对外公布。外人只知道,新上任的郡守夫人无故残骸了两条人命,被下了大狱。
依律,江晴自然是要偿命的,可是她并没等到行刑的那天,就先在狱中自我了断了。江漓听说后,心下没有任何伤感,只觉得白瞎了当初的那颗益神丹。
罗致明面上没有任何异常,至于心底真是情绪如何,江漓就不得而知了。
江漓碍于自己前前未婚妻以及前妻姐的身份,也不好多劝罗致什么,只简单宽慰了他几句。
有了治愈瘟疫的药方,再加上张妙手的悉心调养,罗致的身体很快好转,在江晴的案子审理完毕后,前郡守胡仓行一家以及宁功曹宁文山,也被官兵押送往宿夜郡问罪,天地教也一下子销声匿迹了。
平安郡的疫情一日过一日的好转,开放关卡指日可待。而江漓也已经离开小馒两月有余,心里想念的紧,于是,挑着一天天气晴朗的时候,她再次骑上那匹从宁文山儿子手里赢来的汗血宝马,启程回了宿夜郡。
江漓离开的那天,平安郡的百姓举城相送,直到江漓骑马消失在关卡外,大家犹对着她离开的方向磕头,拜了三拜。
赵璧羽提前收到了江漓回宿夜郡的消息,算着时间,在江漓即将到达宿夜郡的那日上午,带上宿夜郡的大小官员,早早去了城外的十里亭,亲自迎接此次理疫症的大功臣。
早在赵璧羽回到宿夜郡后,就亲手写下一份告示,详细写明了江漓治理疫症有功之事,并命人抄录许多份,分发至岭西各个郡县,吩咐衙门的人张贴告示,为防百姓中有人不识字,还要每日至少诵读三次,以彰显江漓此次的功德。
因此,当赵璧羽携宿夜郡官员,浩浩荡荡出城的时候,宿夜郡里其他的百姓也纷纷跟随,一同前去迎接江漓回城,甚至于,附近州郡有人听说后,也不辞路远赶了过来。
当江漓打马赶到的时候,见到这阵仗,纵使再淡定,也不免愣了一瞬。
赵璧羽身着华服,身子挺拔地站在一众人面前,江漓远远地一眼就看见了他,莫名心口传来一阵悸动。
江漓即使功德再大,也是平民白身,按照礼仪,她需下马向赵璧羽及一众官员行礼。
可她刚从马上下来,就被赵璧羽拦下说:“漓娘子治理疫症有功,无需多礼。”
毓王发了话,其他人也连忙跟着歌功颂德。
江漓虽然不耐烦这些,但是在赵璧羽拦住她行礼的时候,顺便给了她暗示,他是有意这么安排的,所以江漓不由多了几分耐心应对。
澹台兰容和韩令仪今日也跟着出了城,两人站在人群外的高地上,恰好能清晰地看到江漓和毓王一行。
举城十里相迎,这是世上哪个女子能有的荣耀?
经过漓水车一事,即使韩令仪对江漓有好感,此时也忍不住心生嫉妒。
更何况,这世上的女子多依赖父兄丈夫过活,可江漓眼下的风光无量,却是她自己一个人挣来的。
这让她显得与众不同,又格格不入,韩令仪知道江漓确实有才,自己应该好生向她学习才是,可心里却还是莫名生出一股怨气,凭什么她可以,而自己却只能被困死在内宅里?
韩令仪如此,一旁的澹台兰容脸色更是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她看到毓王和江漓并肩站在一起,两人均是容姿出众之人,竟然意外十分登对。野外风大,毓王还特意转了个方向,替江漓挡住了风口,他比江漓高处大半头,每次江漓说话时,他都不自觉地微微低头倾听。且不说两人之间亲昵的气氛,但是毓王肯为江漓弯腰低头这点,就让她忍不住嫉恨得发疯。
她自认容貌不输江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些,更是都城女子的楷模,江漓一个乡野出身的农女,一星点都比不上她,只不过是恰好走了狗屎运,得了神女传承而已。
可江漓走运,却不应该抢了她的运道才是。
澹台兰容暗自咬牙:她是天之娇女,毓王是她一眼相中的男人,谁也不能跟她争抢!
赵璧羽接到江漓后,一行人并没有在郊外多待,江漓受过大家的拥戴后,赵璧羽便分散人群,单独带着江漓进了城。
江漓心里思念小馒,本想直接去尉迟府接人,但又怕自己一路风尘仆仆,从瘟疫之地赶回来,身上不干净,再过了病气给小馒,所以最终还是回了她原先的住处,打算好好洗漱一番,换套干净的衣服,再见小馒。
可谁知她刚一进院门,迎面就看了一个白面无须的老者,正站在院子中间。见她和赵璧羽进门,对方当即笑眯眯地开口道:“漓娘子,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