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的脸,五颜六色,精彩纷呈。Ww『W.ΩbiqUwU.Cc
赞同刘桐建议的,占了五成。仍旧不赞同的,有四成。剩下一成保持中立。
不赞同的朝臣,多半是家中有不成器的子孙,生怕这条政令被通过,家里不成器的孩子就没了着落。
泰昌帝满意地点点头,询问众臣:“众卿可还有什么疑虑?”
一位朝臣出列道:“陛下,官员设置,从大魏建国起便已成定律,若是骤然更改变换,怕是亵渎先贤啊。”
刘桐随即便回道:“《大魏律》亦是开国所制定,但百年过去,其中一些律令到底不适用现在之景,须得改弦更张,重令起草。依这位大人所说,历代君王怕亵渎先贤,岂不是都得回归祖制,容不得丝毫更改调整?”
“这……”
那人被刘桐反问得哑口无言,另一人便立刻接上:“即便全如荣郡王所说,须得与时俱进,不可墨守成规,但毕竟精简机构,乃是大事,一旦中途出了岔子,使得政令滞涩,此等后果,由谁来负?”
刘桐看了他一会儿,方才笑道:“若是陛下采纳本王谏言,开始精简朝局,令各官职权权责分明,则从何处调整、调整之期又何人主事,都会有最初的方案与计划,并有具体明旨任用。在谁临时任用期间出了事,自然由谁负责。这位大人,莫要以为这等事乃是小吵小闹的事,陛下若要做此事,定然不会有任何疏漏错处。”
文臣虽然会耍嘴皮子,但架不住刘桐一条条列举,一时间难免接不上反驳的话。
武将则没有那么多说法,只提出一点,就是寒门学子,只学了兵书,如何行军打仗,练兵待战?
刘桐道:“贵族子弟单读了兵书,就能行军打仗,练兵待战了吗?怕是也得进了军营历练一番,才能在演武场上行军布阵吧。既如此,为何贵族子弟可以,寒门子弟就不行了呢?无非是贵族子弟的出身,注定了他们比寒门子弟要多些资源来源罢了。可真要说起来,上阵杀敌的事儿,怕是冲在最前头的兵卒更有说话的权力吧。若没有这些小兵小卒,怎么组得成一支军队?”
刘桐向各位武将施了一礼:“诸位将军,打仗的事儿,本王不懂,但比起在朝堂上耍嘴皮子,本王更为佩服诸位将军练军以守卫边关、开疆拓土的能力。诸位将军请想一想,若你们的帐下也能有出身寒门,却军事能力出众的小将,传出去,是多有脸面的一件事?百姓们会说,诸位将军如此会带人,你们的子孙必定也是条铮铮汉子!将军们上沙场时,多多少少会担心自己战败吧?看到你们的儿孙们上战场时,更会担心他们的安危吧?就本王所知,你们之中,已经有好些位瞧着现在天下太平无战可打,想要令家中子弟弃武从文了。既如此,为何不能将这样的机会,让给想要出人头地,报效国家的寒门子弟呢?”
诸位将军你摸摸鼻子我咳一咳的,显然刘桐的话戳中了他们的弱处。
“诸位一直在纠结寒门与贵族的区别,恕本王实在难以理解。”刘桐叹息一声,扫了一眼群臣,道:“诸位生来便是贵族,请问是否有查过家谱?往上数三代、五代或者更多代之前,诸位的家族就是贵族吗?就如此居高临下,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吗?前朝为何覆灭,诸位读史时可不要忘了,莫要学了他们,忘了自己的本份。当然,本王相信,陛下,定会引以为鉴的。”
刘桐朝泰昌帝拱手,暗中对他眨了眨眼睛。
泰昌帝嘴角缓缓翘起。
前朝覆灭,明面上的说法是因为其末代国君宠信奸臣奸妃,致使奸佞当道,群雄四起。
但实际上的原因,不过是贵族瓜分利益,但分配不均,所引起的大乱斗。所谓的群雄四起,绝大多数都是家底丰厚,有兵卒战力的贵族。
最后的胜者荥阳刘氏,便是其中的一员。
初初平定天下后,未免其他贵族仍旧纷争不止找麻烦,所以高祖皇帝对贵族们进行大肆封赏,并设法让其相互制约。但为防其他贵族介入江山传承,所以留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继位人为皇后嫡子,皇后需出自民间。
江山传承百年以来,历代皇帝开始着手削弱贵族世家之权。
科举制这个试水之作,虽然引起了贵族们的不满,但到底并没有反弹得太过厉害。
可刘桐的这一道上疏,却无疑是在挑战贵族们的底线了。
偏生他们还反驳不得,甚至反对的力量早已不如从前那么大。
元武帝削爵的影响仍在,如今公侯之家寥寥无几,贵族们的爵位普遍不高,但实权却重。
他们生怕自己站出来反对,头一个就要被杀鸡儆猴。
而刘桐的最后这话,是明白地在与舍不得贵族权益被瓜分的各位臣子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你们舍不得这点儿权力,是想效仿当今皇族在前朝时一样,想要推翻大魏重新建国,自立为皇吗?
谁人敢担这个罪名?
孙老大人牵着嘴角笑道:“郡王爷言重了……臣等,自然遵守臣等的本份。”
“是啊是啊,郡王爷言重了,言重了……”
泰昌帝撩起冠冕上的垂珠,闻言道:“诸位大臣对此可还有疑义?”
赞同刘桐上疏的自然道“没有疑义”,不赞成的便不吭声。
事到如今他们谁看不出来,皇上对荣郡王的上疏是愿意的。不只是愿意,恐怕荣郡王的这道上疏,就是皇上授意的。
皇上,显然也开始要对世家贵族们动手了……
最终,刘桐的上疏得到了泰昌帝的肯,回刑部,让刑部尚书就刑部现状,拟一个官职调整的方案出来。
这还不算完,皇上还让其他五部也同样拟一个详细方案,半个月内交由他审阅。
六部尚书只觉苦不堪言。
这会儿老贵族们老老实实地装鹌鹑,等下了朝才迫不及待地相约到了一起,商量泰昌帝此举何意,他们该如何应对。
“要说陛下真的是为了咱们子孙家族传承好,我可不信。”一位老贵族吹胡子瞪眼:“打着为咱们好的名头,实则不就是在架空咱们的势力嘛。提拔寒族……哼,他也不怕又多几个难以对付的贵族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