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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的教导是润物无声的。
他不会告诉将夜,杀戮是错的,也从未对他的生存方式横加指责。他无比清楚深渊是个什么地方,里面都是流放的堕神、噬人的魔人与永不停息的暴风。
神山之上生于安逸的神明若是被扔到深渊,怕是活不过第二日。
而将夜,却在里面活了数百年。
修最终没有问他最终为何被神王看,而是让他坐在神殿之,悉心地用法术帮他干燥被细雨淋湿的衣物。
将夜先是紧绷着肩胛,仿佛一只随时会暴起的猎豹,可兴许是法师的动作太过温柔,他紧皱的眉微微舒缓,满是防备的银灰色眼眸也垂下,一片眼帘盖住了那抹凌厉。
修故作不知,只问道:“想吃点什么?”
神本可以不饮不食的,但是珍馐美食是享受,骄奢的诸神从不会放过。
将夜摇头。
修也不勉强,只是碰了一下他的肩甲,历久的战斗让它早就光亮不再。而将夜则是轻微地缩了一下肩膀,小小地抽了一口气。
修问他:“你受伤了吗?”
将夜顿了一下,冷声道:“与你无关。”可一想起方才法师对他的包庇,却又微微舒缓了语气,低声道:“习惯了。”
修也不在意。他是个脾气很好的神明,虽然性格孤僻,却也从未主动与人起过冲突。
更何况,将夜的年纪,在诸神之只能说是个孩子。
他被神王驱使的时候,对方从未考虑过他的年纪,只考虑工具趁与否。
法师要他坐在桌前,他道:“解开衣服。”
少年神子的抬起银灰色的眼觑他,幽幽沉沉的,仿佛有薄冰凝冻。
修耐心地等待着,仿佛笃定将夜会照做。
而将夜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照做了。
将夜卸下陪伴自己多年的轻甲,然后在他眸底鎏金色的温柔水波,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扣子。
他的动作很慢,很沉滞,却又无端添上几分凌厉的性感。
他长长的睫垂下,盖住眼底的锋利,仿佛猛兽收起了爪子。
将夜的声音沉郁,低声道:“……这是交换条件吗?”
修一顿,他不是很清楚将夜在说什么。
而少年刺客将白袍随意解下,大片冷白的皮肤在灯下盈盈发亮,却如同苍穹的雄鹰,一起一伏,肌肉搏动着,上面有着纵横的伤疤,新旧不一,那是常年处于暗无天日的战斗之,独有的魅力与性感。
他瞳孔缩成一线,带着戒备,与淡淡的冷,他道:“我本以为你是不同的。”
修:“……”他想到哪里去了。
法师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将夜误会了。
将夜以为,他是在为解围之事索取回报。
新入神山的神明需要依附主神,而神山一个众人心知肚明的规矩就是,若是主神看上了新的神明,他是不可以拒绝的,否则便是不敬。
当然,也没有傻子会去拒绝,甚至还求之不得。
神山阶级严苛,力量弱的神明,不能依靠征战,就必须如菟丝子般依附主神,才可以在残忍的神格争夺之,得到一点好处。
但是将夜却是从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他对这种潜规则不齿,乃至于厌憎,若是有人贸然提出,他怕是会一刀捅穿他的脖子。
可是修如今是他的主神,又帮助了他欺瞒神王,恩怨分明,将夜无法拒绝。
法师笑了,很淡,却又仿佛温柔的春水。
他道:“我不需要你的报答。”然后摸了摸他的发,像是哄一只猫咪一样,声音低而温和,“尤其是这种。”
刺客的眼神骤然一亮,慑人至极。
修却丝毫不在意,从宽袖之取出药剂,看着他身上纵横的伤痕,道:“伸过来,我帮你上药。”
将夜一愣,然后道:“它会自己好。”然后小声道:“这样很浪费药。”
在深渊,药品是最为奢侈的东西,尤其是可以治疗神体的,更是千金不换。
他与野兽、与堕神与魔人搏杀时,从来都是熬着伤,等它自己结痂,然后等待下一个对。
修摇了摇头,道:“你还只是个孩子。”
他的口气温和,宽容而慈悲。
如今的第五代主神,他是最神秘的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神明,甚至都不知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待在神山了。
第五代主神,陨落了几个,被流放了几个,最后又补上了几个,才组成如今的大主神。
而近万年了,他的地位却从未动摇过。
将夜反驳:“我不是孩子,我是刺客。”如鹰一样凌厉的目光,仿佛薄薄的雪。
而法师却安抚地笑笑,带着些年长者的纵容。
他道:“好,不是,那请刺客先生把给我,我替你疗伤。”
他的声音太过温柔,将夜一怔,仰头望着他,金发在暗淡的灯光下,仿佛流动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