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不愧是一颗闪耀在南海的璀璨明珠,即便是过了凌晨十二点,大街上,也还在不停的穿梭着各式各样的人。
花浅夏第一次逛街逛到凌晨一点。她走得实在累了,就在等待彪叔的车子过来接她的时候,她坐在街头的休闲长椅上,竟不知不觉的靠在一直跟着她的大白肩上,睡着了。
天空在这时又下起了绵绵的细雨,不一会就沾湿了她头顶的秀发。还有那长长的翘起的睫毛上,仿佛也被撒上了些许淡淡的亮粉。在金迷纸醉的霓虹灯下,她沉睡的面容,又是多么的让人眷恋。
大白突然从放在身边的一堆袋子中,掏出了一把伞,撑开,挡在她瘦削的小身子上。
或许是大白的身子实在太过滚圆,花浅夏的脑袋在睡梦中忽然一沉,就这样滑落到了大白的腿上。
她冷不防的被这动静惊醒,睁眼时看到大白正撑着伞默默的看她。
“啊,我居然睡着了!”她挠了挠昏沉的脑袋坐直了身,“这天居然下雨了?下了很久吗?”
大白无声的点了点头。
终于,花浅夏忍不住转头问它:“大白,你是哑巴吗?”
大白没回应。
看来是了,她问到人家的痛处了。
“对不起……我就是好奇,和你相处了两天,你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不过,你真有毅力,居然能坚持着不把头套摘下来,还穿着这一套,陪我逛了整整一天!”
花浅夏边说边掏出了钱包。她带的现金不是太多,但也有一两千港币和一些人民币。她从中取出了一张面值一千的港币和五张红色的毛爷爷,塞进了大白的手里。
“拿去吧!这一次你一定要收下!否则我也会良心不安的!”
大白的手指稍稍动了动,终于将那些钱卷进手里。
彪叔的车子还是没来,她抬眼看着在路灯照射下的雨的印记,不知为何,竟又突然想起了纪羽寒。
泪,总能在瞬间不自觉的滑下。仿佛越是入夜,那无尽的想念,就越是匍匐的潜藏而来。
她不知道,这样孤独又难过的每一个夜晚,要何时才能到一个头。
蓦地,脸上的泪水被一温暖的大手轻轻拂去,大白像是感受到了她心底的悲哀,翻过她的手掌,用自己的食指在上面轻轻写到:别哭,你哭了,你心底的那个人,也会跟着难过的。
花浅夏猛地抬眼,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凝望着它。
它知道她心里在想谁吗?
“你是谁?”她冷不防的问到。
它手指没动,却依然握着她的掌心。
就在这时,彪叔的车终于来了。
大白快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将手中的雨伞转交给她,自己则弯腰拾起了满地的大包小包,再将它们一起塞入后备箱。弄完了这一切后,它又继续呆呆的站在那里,无声的向她摇了摇手。
“你住哪里?我顺便送你回去。”花浅夏没再接着刚才的话,临开车前又再次问它。
可大白却突然后退了两步,意思很明显了,它会自己走。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哦!谢谢你又陪了我一天!”她也朝它礼貌的挥挥,不一会,彪叔就把那豪华的布加迪威龙开走了。
花浅夏倚着车窗,倒是一直注视着后视镜中愈来愈小的白色身影,可是,直到她看不见了,它还是没有把它的头套摘下来。
当那栗色的车身终于消失在笔直的道路前方时,一直在裤袋中震动的手机才被人拿起。
“喂,是我。嗯,我在香港……”
大白的头套被人夹在腰侧,清爽的短发早已与汗水黏在了一起。他脖上还滚动着豆大的汗珠,顺着身体健硕的曲线,一颗不停的向下流着。他的衣服全湿了,感觉那裤脚都可以拧出一斤的水,可是,他却依然在那拼命忍着。
“好的,那我明天回去吧!那些文件就暂时放在那,等我回去了再做处理。”
挂了电话,他淋着雨,却还是在她离开的路口,静静站着……
时间又过了一天。
花浅夏终于能睡到自然醒了,她还在揉着眼,就听到客房的门铃被人按响。
她匆匆披上外套下床跑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推着餐车的女服务员,一边问着早,一边将她昨天提前订的早餐放到了桌上。
“小姐,这还有一封给你的信,是今早一个先生给的。”
“信?”花浅夏接过了她递来的厚厚的信封,用的是黄色的牛皮纸,看着还挺有年代感。
但这信封上没有署名,打开,里面竟装着她昨天给大白的那些钱,还有,几张用铅笔画着图画的纸。
第一张:一只暖心的大白正用手轻抚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孩,好像在安慰她不要哭泣。
第二张:大白带着女孩一起去坐旋转木马,女孩的脸露出了灿烂的笑。
第三张:大白和女孩并肩坐着,两人一起在睡美人城堡前欣赏绽放的绚烂焰火。然后,大白将一只手搭在了女孩的另一边肩上,像是在告诉她,有它在,她不会孤单。
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上面都画着这两天她和大白相处的情景,却只有画,没有字。
“那位送信来的先生,你们看到他长什么样子吗?”花浅夏急忙问。
“没有呢,是一个小孩子替他送过来的。我们只远远的看到他的身形,好像挺高的。就是看不清他的样子。”
花浅夏显得有一些失望,重重的叹了口气,就把那几张画收起来了。
窗外似乎还在下雨,阴沉沉的仿佛终日都晒不进太阳。
这一天她都没有出门,昨天逛街的疲惫仿佛还记在脚上。于是,她又躺在床上,一张一张的翻着那些画稿。
上面的线条显得有些凌乱,甚至还有橡皮涂过却未干净的痕迹。她再反复几遍看了那些画,竟忽然让她想到了纪羽寒。
他就经常在画板上随便乱画,线条歪得连她都不敢直视,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就指着他骂:“你说你是艺术生,人家能相信吗?”
然后他就会很厚脸皮的说:“你懂什么,乱画也是画,体现的就是一个乱字!”
最后一张,画稿上只画了一个简单的车的背影,但大白的头套却露出了一部分。然而,和前几幅画的有不一样的地方是,在路的尽头,好像是看到了升起的太阳。
太阳,为什么会是太阳呢?
她记得他们告别的时间是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