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房间里,霍凌傲说出话都在里面幽冷的回荡。
林瑶瑶脊背一僵,眼瞳微震。
哪怕知道霍凌傲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可是当听见他说第一次杀了一个人的情景时,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冷和复杂。
她红唇紧抿,不发一言。
霍凌傲看着她,声音低低的:“你大概不想听吧,我不该征求你的意见,我的事情,你从来都是没兴趣的。”
他自嘲的笑了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想告诉你,我的一切。”
说完这句,霍凌傲就径直踏进这个房间,年代斑驳的木地板踩上去仿佛随时都会塌陷。
“13岁之前,我跟我母亲住在这里,相依为命。”
霍凌傲欣长的身姿伫立在这个空间里,与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可是他的眼底,却隐隐流出一抹对于往事的悲哀。
“那时候的这里,血腥纷乱,走在楼道里,都能随时看到一具尸体,晚上在屋子能听到外面砍刀的厮杀声,人人朝不保夕,却不得不寄居在这里,因为无处可去。”
林瑶瑶身体里开始透出一阵阵的冷,隐约知道,霍凌傲的故事,必定血腥残忍。
“这里唯一能住能活的地方,如果不在这里,那么只能是去做乞丐,我没有父亲,或者说,我不知道他是谁。”
霍凌傲眼里浮现出一抹猩红:“听人说,我未出生时,我母亲是一位富家千金,跟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情投意合,后来家庭突变,一夕之间分崩离析,我母亲当时怀着我,在那家人面前跪了一天一夜,求他们收留,可是却被保镖踢打着扔出来,她全身鼻青脸肿,拼命护着腹部,扔出来时奄奄一息。”
一字字的陈述,那么沙哑的语调,却仿佛清晰可见当年残忍。
“那是个雨夜,我母亲浑身湿透,昏死过去,再度的醒来时,发现被扔到了一个垃圾堆旁,她撑着所有力气爬起来,没有选择,甚至连活的希望都没有,她只能走进了这所贫民窟。”
林瑶瑶心里发紧,想起那个疗养院里的妇人,难以想象,她遭遇了那么残忍的对待。
事实证明,她人生的路,在贫民窟却只是残忍的开始。
霍凌傲晦涩的笑了:“我应该庆幸,那时,我母亲哪怕遭遇再多的恶劣对待,却从没想过不要我,丢弃我,我这一条命在那样艰辛的环境里,勉强活了下来。”
哪怕是这么说,霍凌傲的声音却并不轻松,甚至,更加晦暗。
“谁能知道,到了这里,确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呢。”
他转身,看向那个发霉暗沉的木床,冷冷又低低的笑:“林瑶瑶,你能想象,一个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在这张床上被人……一次又一次的那种感觉吗?”
轰的一下,仿佛是电闪雷鸣时的突然响起,让林瑶瑶身躯狠狠僵凝。
霍凌傲的意思是……
霍凌傲却笑的更加幽冷:“我母亲……很好看,正因为如此,那时候这里的几个地头蛇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打她的主意,当时的贫民窟无异于内乱的国家,残酷的随时血肉横飞,那几个男人威胁我母亲,如果想要安稳在这里生活,想要我能好好活着,那么就必须……必须……”
霍凌傲嘶哑的嗓音停住了,不必说林瑶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全身一阵阵发寒和冷,根本难以想象。
霍凌傲眼里猩红更重:“于是,在那几年,在我还什么都不懂的那几年,我眼睁睁的看着家里这张床上今天是这个男人,明天也许是别的男人……”
林瑶瑶心里沉的厉害,伸手紧握着门才勉强站稳。
“这些男人都是地头蛇,扭曲狂暴是他们的共性,在这件事情上,更是病态,鞭打,虐待,这些对他们的来说才是家常便饭。”
霍凌傲沙哑的说着,转过身,看向林瑶瑶时,眼里的猩红弥漫起波澜。
“那几年,我母亲被折磨不像人样,精神很快崩溃,起初病情时间会隔的比较长,那些地头蛇却没有放手,相反,变本加厉,我母亲只能被欺辱,被强迫,生不如死,却仍然残留着一口气要活着,只是为了我,我还小,她不能丢下我。”
林瑶瑶紧紧咬着唇,哪怕听着的是罪恶多端的霍凌傲的事,眼睛却开始发湿。
“我母亲只有在病情严重时才会没有理智,也不清醒,这个时候,她的焦躁和崩溃必须要有一个发泄,我不怪她,甚至情愿被她打,被她用凳子拼命的砸,只要她能好一些,只要她还在我身边。”
所有的往事被一页一页,鲜血淋漓的揭开,霍凌傲嗓音愈发沙哑,并不冷静,身躯开始微颤。
他似乎在努力抑制着情绪,只不过沙哑的嗓音还暴露了他的波动。
“13岁那一年,那一个大雨滂沱的午夜,一个地头蛇醉醺醺的照例到了我家,那一晚的地头蛇却像是嗑药一样兴奋,所有的方法和手段比之前更残暴,我母亲在这时突然病发,拼命尖叫反抗。”
霍凌傲嘴角的冷笑像是最凛冽的寒冰:“我以为他会收手,没想到,却让他更加病态的兴奋,眼睛里都是赤红的,那一年,我第一次不要命去反抗。”
像是知道自己的不自量力,霍凌傲的笑的自嘲:“我之前也曾反抗过几次,但是结果都是被地头蛇下面的人打的遍体鳞伤,也许那一晚,我真的疯了,真的再也忍不了了,那样长久的折磨下去,我大概跟我母亲一样会崩溃。”
霍凌傲慢慢的走进林瑶瑶,伸出指尖轻轻的抚着林瑶瑶垂落的一缕发:“你猜,结果怎么样?”
林瑶瑶全身都越来越冷,看着霍凌眼底猩红和幽暗的光,艰难摇头。
她猜不出。
一个13岁的孩子怎么跟地头蛇抗争?
霍凌傲苦笑:“是啊,是不自量力了,我被打的很惨,我母亲的尖叫,地头蛇的怒骂回荡在这个房间里,我几乎昏死过去,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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