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深目光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偏转，他漫不经心的看着面前的舞台，大脑开始放空。
他对于自己之后，在学校里教的学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他教人家四年，人家跟他学四年，四年之后还不知道去哪里了。
基本上就是认真教，教他们应该教的，把他们当自己亲传弟子，还是算了吧。
这亲传弟子的位置，何深自认为应该是不会给任何人的。
不讨论有没有人想要跟着他一辈子，在出师之前一直跟着他学习。
他压根就不觉得自己现在有能力收一个亲传弟子。
自己现在会什么？也就会一个肖邦，华国前三，全球一百来名罢了，仅此而已，不足为奇。
其他的浪漫时期作品，自己基本上也就是一个入门级到专精级之间晃悠，比99%音乐学院毕业的学生强上几个档次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又不是世界第一……
如果自己有学生，教他什么？肖邦吗？
他能接受的了自己对他的要求吗？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成为自己的亲传弟子，就这么说，自己绝对会以大师级的水平为衡量板，要求他们必须到达大师级才算勉强通过。
何深感觉，除了自己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能接受这种程度的要求。
此时所有的老师都已经坐上了位置，辅导员也让所有的学生以此上台演奏。
曲诗看了一眼其他的老师，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了何深这边，乖乖巧巧地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厚厚装订好的册子，戳了戳何深的胳膊，递给何深。
“这个是？”
何深看了一眼边上的曲诗，伸手接过她手中的书籍，开口问道。
曲诗无比骄傲的抬起头，回答道。
“这个是论文，我刚刚打磨整理出来的！”
“论文？”
“对！论文，关于作品应当是从作品本身出发，还是从作品背后信息出发的论文，基本上都是你说的内容，我把你说的内容整理了一下，写成了论文形式！”
曲诗指着何深手上的论文，解释道。
“因为你之前哪个只能算得上是演讲稿，里面很多东西都比较粗糙，比较口语化，不够精细，所以我帮你整理了一下，整理成一个论文，你随时可以发表。”
还没有等何深开口说话，舞台上的学生就已经开始演奏。
轰！
狂躁的声音砸碎了何深的思绪，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舞台上的那名少男，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弹。
他弹得作品是贝多芬的《热情奏鸣曲》第三乐章，开头的几个和弦，需要一个递进，这个人直接就砸了出来，乱七八糟……
何深懒得理会舞台上的那名学生，指着手中的论文问道。
“那个……为什么你会给我这个？我……很需要吗？”
“欸？何神不会不知道吧？”
曲诗同样没有看舞台上的那名少年弹琴，她惊讶地看向何深，道。
“这是华国，你如果想要晋升的话，最重要的就是看你发表的论文欸。”
“虽然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学音乐的也需要写论文，但是！我帮你写好一份论文，何神你居然都不感谢我，还问我，说你到底需要不需要？”
“抱歉，我不太清楚……”
何深挠了挠头，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曲诗。
“那个，多谢你的论文，另外……小心撕开棒棒糖外面的纸衣，如果可以的话。”
“欸？啊哦……多谢”
曲诗接过何深手中的棒棒糖，一时间有点茫然，稀里糊涂的就接过何深手中的棒棒糖，按照何深的指引，小心撕开外面的纸衣，将纸衣递给何深后，把棒棒糖塞入口中。
一直到那一股甜味进入脑中后，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吃一根棒棒糖。
曲诗很快摇了摇头，对着何深道。
“那个，其他什么的我就不多说了，这个论文我已经发给一个一线杂志审核过了，那个一线杂志基本上都表示可以刊登，教《爱乐》，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投给其他的国内一线音乐杂志。”
“如果你想要改成英文版本，投向国外的音乐杂志也是可以，比如说《留声机Gramophone》，《音乐Music》，《古典Klassik》啥的，我也可以帮你修改成英文版本，这些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我当时可是以英文第一的成绩进来的！”
曲诗说到她英文水平的时候，一脸骄傲，无比的自信。
如果去问音乐学院里面其他的老师，在音乐学院里，谁英语最好，基本上都会推荐曲诗。
不是她吹牛，很多教授的论文英文版，都是她帮忙搞定的！
何深再次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下论文中的内容，和他说的基本上一致，有一些理解上的不同也无上大野，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所以，何深将论文收了起来，对着曲诗点了一下头。
“多谢。”
“嗨，不客气，我还要谢谢你呢！”
“我？”
何深没有想到曲诗会突然说要谢他，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曲诗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直接道。
“对啊，我当然要谢你，如果不是我，真的接触不到但教授。”
“上次你跟但教授说过我的名字后，我试探性地给但教授递交了一个申请函，想要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和我见一面，讨论一下关于纯理论方面钢琴演奏技巧之类的问题。”
“我本来是没有多少想法的，但是后来但教授居然回我了，表示他有时间，可以见一面！”
“哇，我当时真的是，特别的激动！”
……
曲诗说到但教授，眉毛都快飞起来了，丝毫不在乎周围其他人的目光，手忙脚乱的比划起来，跟何深分享她在但教授那儿的经历。
然而……在舞台上演出的学生有点坐蜡了，他本来觉得自己演奏还行，至少不会差到那里去，没想到下面的老师，居然有人完全不听他的演奏。
顿时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手指也瞬间走胡了，音弹得完全不清楚。
为了纠正自己的错误，他连忙重新回到前面一点的地方补救，可惜……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呆在琴凳上完全不知道怎么继续弹下去。
坐在中间的那名老师，冷着眼看了他一眼，在笔记本上随便画了两道后，开口道。
“下一个！”
那名同学灰溜溜地走了下去，在他后面的计梦婷无比优雅地挺着自己的天鹅颈走了上了，走到钢琴边上，拈起裙边，对着所有老师微微曲身行礼。
她看着何深的方向，将原本应当写在纸上的意向表抬起，无比认真的说道。
“何老师，我想要跟你学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