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苑。
“老夫人可有醒着?”
大蕉回道:“回少爷的话,还未曾,按照时辰应也快了。”
叶辞柏点点头,“我们在外面等一会,祖母醒了通报一声。”
大蕉应了声是,目光略有些迟疑的看向叶庭之。
今日叶庭之回来探望老夫人,此事她是知晓的,只是她忍不住的担心,毕竟,之前叶庭之的所作所为,至今还在她的脑海中盘桓不去。
深知她在担心什么,叶辞柏对她点点头,“你先进去守着祖母。”
待大蕉进了内室,叶辞柏便看向叶庭之,“父亲,前尘往事都已过去,祖母时日无多,还望您看在她曾养育您多年的份上,待会见到她老人家,莫要再行刺激,可好?”
叶庭之从回来后便一直未曾开过口,此时闻言,沉默了稍许,轻轻的恩了一声。
见状,叶辞柏与叶朝歌对视一眼,虽不曾交流,但多少是有些担心的。
他们深知,让叶庭之回来探望老夫人无异于冒着很大的风险,老夫人已然受不得刺激,一点点小小的刺激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只是,她一直念叨着唯一的儿子。
之前大夫说过,老夫人如今说是用珍贵药材吊着命不如说是心愿未了吊着一口气。
心愿未了……
老夫人能有何心愿,还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儿子吗?
老夫人离开是早晚的事,他们想让她走的开心些,安心些。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大蕉从内室出来,“老夫人醒了。”
叶庭之顿了顿,随即率先跑了进去。
叶辞柏叶朝歌和卫韫紧随其后,三人将将进门,便听到一声重重的闷响,跟着,叶庭之沙哑的哭喊响起:“娘,儿子不孝……”
叶庭之跪在床前,用力的磕头,声音沉闷,一声接着一声。
更为苍老的老夫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老泪纵横。
叶庭之跪着上前,握上老母亲的手,“娘,儿子对不起您,儿子真的对不起您,儿子错了……”
一个多月的牢狱,他想了很多很多,想自己的从前,想自己的未来,想自己这漫长的几十年,想自己稀里糊涂的半生……
他活了几十年,一个多月的时间,却回想其间种种数次。
想他的儿时,想他的童年,想他的少年,青年,最后到中年……
很多很多,鲜少有过的回忆,也随之映上心头,一幕幕,一帧帧,一年年,一月月,格外的清晰清楚。
他笑,他哭,他懊悔,他恼……
所有人皆说他,沦落到今日之地步,是他咎由自取,最初,他不以为意,三十年活东,三十年活西,他如今才到中年,还有三十年。
只要人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可随着一切尘埃落定,随着从锦衣玉食,到阶下囚,随着他的回忆往事,他越发的承认,自己能走到现在,的确是咎由自取。
人心贪婪,人心生恶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念富贵,一念落魄……
所有的所有,皆在他的一念之间,走到今日,亦是在一念之间,诸多选择,还是在那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