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我借势一把推开她,眼睁睁看着她摔在地上。
那之前碎掉的玻璃片还没清理,就这样深深扎进她的手心,渐渐的,蔓延出了妖艳的血红。
我心一扯,感觉疼的有些窒息,但却做不出任何帮她一把的动作。
她举起自己的手心看着,望着涓涓流淌的血突然笑了:“我的报应,我的罪有应得。好,我这就去找他赔罪!”
我心一惊,快速拽掉她手上的玻璃碎片,狠狠的丢在地上。
我盯着她,咬牙切齿的说:“想死?做梦!我要让你这辈子都活在自责与愧疚之中,这辈子都别想安宁!”
我叫来了护士,厉声道:“看好她,要是她出任何闪失……”
我深吸一口气,头一次对别人放狠话吓唬人:“要是她出任何闪失,我一定有能力让你在白城混不下去。”
说完我就摔门而出,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手疼的厉害,举起来一看,原来开了一条很深是口子,血模糊了肉。
我咬着牙,给宁城打了电话:“你在哪?”
“公司。”
他声音听起来有丝疲倦:“怎么了?”
我沉默了几秒,问:“忙吗?”
他一贯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还好,李志清这个老滑头不同意撤资,我准备走法律程序。”
“嗯,迟早的事。”
我顿了顿,缓下语气:“先挂了,你别忙太晚,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我直接回了家,在第三天下午收到宁城的消息。
李志清同意撤资,不打官司了,本来传票都送过去了,突然就后悔了。
我得知这消息的时候一阵冷笑,这场毫无胜算的官司打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他又不是不明白。
所以,他怎么敢接这官司?
之后李氏一落千丈,几个股东早已经珠胎暗结跳槽的跳,跑的跑,仅剩那么一两个股东死撑。
短短一个月,清荣解约的解约,离职的离职,什么都闹上了,最后不知道打哪拖上一笔债,李志清却跑了。
隔天一早,我去看了宋轻晚,已经换了病房,还添了两个护士。
原因是那天我走后半夜医院来了电话,宋轻晚自杀未遂,再醒过来却已经疯了。
我听的阵阵心凉,却很平静的对医院的人说,疯就疯了,多加两个护士看着,别死就行。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医院隔天提出送精神病院,我一口拒绝了,说再观察一段时间。
其实这借词不过是拖延,我不相信她就这么疯了。
主治医师带我进了宋轻晚的病房,安静的出奇。
但地上一片脏乱,撕碎的衣服,满地的污水,很惨不忍睹。而宋轻晚,双手紧拽被子,骨节发白。
我看向护士,淡淡扫了一眼周围,对护士说:“你出去吧。”
护士为难的看了一眼医生,医生这才犹豫开口:“病人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万一……”
“没事。”
我打断他,扯出一个笑:“出了什么后果我自己负责。”
医生看了一眼我:“那好,我们就在门外,一有状况就叫我们。”
“嗯。”
关上门,我缓缓走到宋轻晚面前,淡淡剔了一眼被里的人儿:“没人了,再装下去也没意思吧?”
她突然就笑了,抓着我的手:“温情,你放我离开好不好?我的报应难道还不够吗?”
她的指甲似乎很久没有修理过,又长又硬,生生的陷进我的皮肤里,让我不由得皱了眉。
“放手。”
“你放我走!”
我用力掰开她的手,大步后退将手抽回,她却摔了下去,重重的一声,让我心也跟着摔了一下。
我站在她面前,竭力平静:“你难道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如果忘了,那我在重新说一遍。”
“我说我要你这辈子都生活在悔恨中,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现在记住了?”我盯着她,她却没说话。
我没介意,反倒扯出一个笑:“另外,如果你还要在医院装疯卖傻,那我只好听取医生的建议把你送到疯人院了。”
她突然爬起来往我身上扑,眼眶发红:“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事先有了防备,在她扑过来的时候,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那你当年是怎么对我的?!”
她满脸惊愕的看着我,眼泪跟断线一样掉。
我露出温和的笑容,看着她难得的温柔:“我谋夫弃子的好妈妈,记住我刚刚说过的话。”
她身形晃荡了一下,然后再没有开口说话。我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就快步走出病房。
和医生又交代了点事,我直接离开了医院,车开到一半,我突然叫住司机:“等等,师傅,调个头。”
司机把车开到清荣,我付过车费就下了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来看看,看看这里落败成什么模样了。
公司似乎已经关了,大门都锁上了,里面没有一个人一点生气,一片晚年的凄凉的景象。
这是罪有应得吧。
我垂了垂眸子,转身准备离开,可是转身的那瞬间,却发现个极其熟悉的人影晃过视线。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志清。
我再细细看时根本没有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多想了。
回到家后,那颗心还是放不下了,李志清至今没有消息,今天出现在清荣的那个人该不会真是他?
我忍不住给宁城打了个电话。
“喂?”
“我今天好像看见李志清了。”我咬着嘴唇:“但不确定。”
他那边沉默了片刻,之后声音传出:“不要出门,我明天来接你。”
“好。”我抖着手把电话放下。
第二天到了晚上八点宁城还没有来,不能出门家里也没什么吃的,我只好点外卖,不久后就送到了。
我穿着拖鞋去开门,我一边伸手去接外卖一边说:“谢谢。”
可他的手却纹丝不动,迟迟不松手,我皱了皱眉,抬眸看他,那黑鸭舌帽下边一张熟悉险恶的嘴脸。
我心大惊,关上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掌砍在我的肩颈处,之后便是肌肉酸痛一阵倒了下去。
我再清醒过来时,手已经被绑在身后,用一根很粗的绳子拴在茶几角上,根本寸步难移。
李志清正坐在沙发上抽着一根烟,满屋的乌烟瘴气,大理石桌上是一堆抽尽的烟屁股。
我皱起了眉,难受的咳了两声。他这才瞧见我醒了,阴霾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眉眼之间充斥着凶恶。
“钱在哪?”他倒是干脆利落,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我抬眼直视他,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没钱。”
他目光一顿,将烟摁熄在桌子上,走过来蹲在我面前,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一点一点贴近我的脸。
“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冰凉的刀片轻轻划过脸庞,没有留下一点伤口却足够让人心惊肉跳,我敛声屏气竭力平冷静。
“想杀我?你敢吗?”
我对上他阴冷的目光,压制住内心的慌乱:“你要是杀了我,绝对不会有人放过你。”
他突然冷笑了两声,极其讽刺的看着我:“谁不会放过我?宁城?他知道我在这吗?还是说警察?”
他顿了顿,接着说:“就算警察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你已经给我陪葬了,我一点都不亏。”
我的脸被他掐着,他恶狠狠的看着我:“我这辈子怎么就栽到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身上了?”
我咬牙忍住疼,硬是没吭一声。
“温情啊温情,我自问我李志清没什么对不起你,可是你倒好,几年来处心积虑的毁掉我的一切。”
他手一落,掐住了我的脖子,一点一点的加大力气“现在我一无所有,你是不是就很高兴?”
我呼吸艰难,却还是努力扯出冷笑看他:“没什么对不住我?李志清,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
他盯了我片刻,忽然大笑,眼眶发红:“他真是生了个好女儿!人都死了你还这么惦记他。”
他手上的力气突然加大,掐的我喘不过气来,眼前昏黑,耳边只剩下李志清沉重的声音。
“安然肚里的孩子,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我浑身颤栗,咬着牙,扯出一个笑:“是又怎么样?”
我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字一句说的阴冷沉重。
“那你就陪葬好了!”
他仿佛用足了力气掐我,让我一个字音都没办法发出来,几乎可以听见骨头碎了的声音,渐渐的神志不清。
我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可那一双手却又把我从鬼门关拽了回来,迷迷糊糊,看见了那个人。
没来得及确认,我便在一阵又一阵警鸣声中昏厥过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脖子稍稍一动就觉得疼,眼前晃荡着的是高瘦白净的白大褂。
“醒了?”
“我……”
医生微微皱眉,单手稳稳按住我的一边肩膀:“别乱动。”
他用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扫扫视,平淡的语气:“万一再错位,我还得再掰回来,很麻烦。”
掰……
我抽了抽嘴角,没有再动的意思。
他松开手,拿着硬书板记录着什么,而后抬眸对身边的小护士说:“通知家属,病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