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感觉有道冰凉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那冰凉刺骨的程度让我不得不选择停下来。
但当我看见那个人是宁夜北时,整个人身上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没什么差别。我犹如一条死鱼,僵在原地。
宁城看到他时明显也愣了,他的手从我腰间慢慢放下。
我还没开口说话,宁夜北讥讽的笑了,看着我欲言又止,最摔门而去。
“这个人,他怎么就走了?”若灵的声音传进了我俩耳朵里。
“姐夫,你们……”若灵一看到我们就捂上了眼睛,支支吾吾的往后走:“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站住!”
宁城质问若灵:“你怎么会来?还有夜北,是不是你带他来的?”
“我,我……”若灵绞着手:“他刚回来嘛,我想带他玩,自己找不到什么好去处,就想来找你,没想到……”
宁城闭了闭眼:“行了,你先出去看看他,以后你也别来了。”
若灵有点愣:“姐夫……”
“听不懂吗?”
她咬着嘴唇,赌气一般:“不来就不来!”
宁城烦躁的扯开领带,露出清秀的锁骨:“这事不要跟他解释,他问起来直接说我俩在一起就行了。”
我有点犹豫:“他万一……”
他挥手打断我:“温情,我们现在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后来,我因为这句话感动了好久。
他提出送我回去的时候,我有点惊讶:“你叫我来,这样就完了?”
“不然你以为呢?”
“我还以又为要帮你挡什么送上门的桃花呢。”
他没看我,淡淡的说:“我要真想拒绝一个女人,轻而易举的事儿。”
这话听得我说不出滋味。
他第一次让我跟着他挡桃花的时候,会不会也有那么点喜欢我?毕竟,他都说了他自己可以拒绝女人。
他送到李家别墅就下了车,李志清没有在家。
我不由得冷笑,这老同学还真是多,需要开两天才开的完。
我本来以为他只是在外边逍遥逍遥两天就够了,可是没想到在过年这样的大日子他也收不了心。
他编的理由还挺真,过年前的第三天不知道打哪找来两个群众演员,火急火燎的把李志清人拉走开什么紧急会议。
结果,开完之后回家就说要出趟远差,没给我留下具体时间,但估计不会回来太早。我整个过程默默的看着,听完之后表现出十分相信的模样,任由他去了。
……
大年那天,我去花店买了一束黄玫瑰,去了爸爸的墓地。
习惯性打扫了一下,然后轻轻放下那捧花,跪坐在碑前。
照片里的人笑的慈祥,我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起来。
“爸爸……”伸手去摸照片,到手的却石碑的冰凉,跟着心也渐渐寒了起来:“您放心,用不了多久李志清就会来向你赔罪的。”
我笑笑,起身鞠了一躬。
回去的时候又在外边逛了一阵,街上的商品琳琅满目,我在它们中间流连了很久,却什么也没带回去。
家里什么都不缺,年货李志清早就卖好了,我一个人图方便,随便弄了点就下肚,望着白月光,又开了一易拉罐啤酒。
喝了一口,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温情,是我。”
是苏云,我得听出她的声音。
我问:“什么事?”
她默了一下:“我想见见你。”
我放下易拉罐,对电话那头说:“来城西地铁站吧,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我披上厚外套就出了门。
冷风呼啦啦的刮,吹的我脸疼,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看到出租车。
过年晚上出租车还不及平时的十分之一,价钱却涨了十倍不止。
还好不远,坐了没多久就到了,下车后对司机说:“师傅你先别开车等我会儿啊,我还要坐回去的。”
然后我匆匆忙忙去找苏云,找了半天却没见着个人影。
背后突然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我扭头一看是个带围巾带口罩又带帽子的人,从穿着上看着是个女人。
我不确定是不是她,小声的喊了声:“苏云?”
“嘘。”她食指挡在唇中:“我们快走。”
上车之后她才摘掉口中,大口呼气:“憋的我真难受。”
“有人跟着你?”
苏云斜了我一眼:“习惯了,白城不比上海,但总得防着。而且被他们拍下来又不给p图美颜的,难看死了。”
我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下车她扫视了四周一眼:“这你家?”
我笑了笑,一边开门一边说:“这是我继父的房子,不是我家。”
她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跟着我进了屋。
“喝点什么?”
“可乐。”
我抱着一堆零食和两罐可乐,从厨房走进来:“你助理和保镖呢?”
苏云把帽子摘下来,说:“他们老家离这不远,我让他们回家过年了。”
她也问我:“李志清呢?你也一个人过年?”
我点了点头,淡淡说:“他出差了。”
苏云讥笑了两声:“大年三十还出差,是和别人团圆去了吧。”
“团圆……”我轻声呢喃这两个字,蓦的笑了,眉眼温和的看着她:“你想不想吃汤圆?我给你做。”
她愣了愣:“好啊。”
糯米粉掺水揉匀,芝麻陈皮花生米加蜂蜜捣碎成汤圆心。我和苏云一边包着汤圆,一边谈着前尘往事。
她说她那次从安然手里逃出来就直接去了上海,在那里被星探发现开始接拍一些小广告,之后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小有名气。
“那个圈子不是很乱吗?”
“确实乱,刚开始总有人想花钱让我陪他们睡,拍那种照片,我拒绝之后他们还扬言封杀,后来有了名气这类人就比较少了。”
我低头一看,汤圆煮好了。
汤圆圆滚滚的看起来赏心悦目,又圆又大几个就碗就满了。
我们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碗,围在地毯上吃着汤圆。
“温情,你还记得小时候么?”
我怔了片刻。
她垂头,手上的勺子绕着汤圆转:“每次吃元宵,我们两个都是这样坐在一块儿的。”
她话里有几分伤感的味道,让我鼻尖有点酸。
“记得。”
她叹了一口气:“你当时为什么不认我呢?我找了你很久,你却说我在虚情假意的演戏。”
我咬着唇:“我当时在……”
她打断了我:“理由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但是我那个时候是确确实实的恨你。你知道吗?其实是因为不想见到你,我才去的上海。”
“在上海我也不是一帆风顺,吃了很多苦头,记的最深的一次是刚发的工资被偷了,饿了整整三天。”
“那时候感觉快死了,拖着最后一口气跑去做临时工,然后得了二十就去买吃的,吃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觉得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后来遇上星探,日子就好过了点,慢慢熬过去,在那里的过了半年,有了点名气的时候就忍不住想你了。”
“之后思念成疾。那时候宁夜北在上海读书,从他那知道了关于你的很多消息。后来过了这么久,我就发现自己没怪你了,就想来看看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是个虚情假意的人,我却就是放不下。”
苏云没了声音,低头吃汤圆,一双眼神染上了雾气。
最后一个汤圆吃完,我清楚的看见她眼泪掉进碗里,然后消融在碗里。
她明明不是一个轻易掉眼泪的人,现在却忍不住落泪。
她也不是一个喜欢多愁善感的人,现在却忍不住把往事扯出来。
她抬起泛红的眸子,轻声说:“温情,我明天就得离开这了,可能以后就不回来了,所以来跟你告个别。”
我握住瓷勺的手忍不住一抖:“就这么急?”
“嗯。”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阴影成扇:“这次回来都是跟经纪人求爷爷告奶奶才准的假。”
“那我去送你?”
“不用了。”
她看了我一眼:“你还是去看一眼宁夜北吧,前几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大晚上跑来找我喝酒。喝酒就算了,酒量还那么差,喝的烂醉如泥。
她顿了一下,又说:“最后还是让我经纪人给扛回二爷那儿去的。走的时候,突然说要永远离开白城,估计心里面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她说完我心里一阵堵,强颜欢笑道“我找个时间去看看他。”
她看了一眼时间,看向我:“都一点了,我不走了,你家里有没有多余的房间,给我住一晚。”
我温温和和的笑着,说:“好。”
我们那晚又聊了很多的事情,她跟我说她以后的打算,说她要当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要站在最耀眼的地方。
她字字句句都是野心,我问她:“你是为了钱?”
她笑的很好看,目光望向星空:“为了一个人,只有站在最耀眼的地方,那个人才会注意到我。”
她又说:“不过可惜了,温情,我永远也不能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第二天七点的时候就有人来就接苏云,苏云抱了我一下,隔了很久才说话:“阿蓁,再见。”
说完她就上了车,狠心的连头都不回一下。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车慢慢启动然后开远,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深深的呼出一口气。